开幕式顺利进行完毕。
与此同时,在首都某个不起眼的小区。
2014冬奥会的开幕刚好卡在了春节之后,还没出正月初六,家家户户都在过年。每个人家的大门上都贴满了迎新春的对联,楼外的雪地间堆满了红色的鞭炮节,小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在雪地里捂着耳朵敲鞭炮。
就连走廊里的灯泡都换上了新的,一个穿着旧衣服、看起来年纪不太大的女孩提着一兜娄的砂糖橘,羽绒服帽沿盖着脑袋,裹得十分严实,嘴巴前还要挂着黑色的口罩。
她与这里喜气洋洋的氛围完全不融合,有邻里下楼来,看到了女孩,都会稍作停足,扭头看了眼女孩。
“高敏……敏敏?”
女孩浑身一僵,手上的砂糖橘啪嗒掉到了地上。
邻居不太确定这个人是不是高家的闺女,看着外型像,因为大家都是十几年的邻里了,一般楼道里住了什么人都是相当熟悉,不会认错的。
可……
高家的女儿,现在不应该……远在俄罗斯郊外的sq,参加冬奥会么?
女孩弯腰捡起砂糖橘的塑料袋,没应声,把帽沿又压低了一块,匆匆往楼上走。邻居昂着头看女孩消失的背影,脚步声很细微,不一会儿就没了,却半天都没听到是在哪一层关上的门。人就像是突然蒸发了般,随着声控灯熄灭,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邻居愣了一下,也不再去多想,摇摇头,下楼去找玩疯了的孙子。
四楼的楼梯口,左侧的门户,明明是新的一年,这家的门口却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漆黑的防盗门,外面没有任何的对联来庆贺新年。
黑压压一片,沉闷死寂,仿佛这里面死了人似的,
与这红色融融的春节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过了好半天,楼下没了邻居的声音,倚在墙边的女孩才稍微直了直身,将帽子往后推了一下,露出凌乱头发的额头。她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插进门锁孔。
啪嗒——
迅速推门进入。
高敏一回到自己的家里,终于松了口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将砂糖橘扔在了鞋柜上。
脱掉外衣,摘了口罩,整个人身上都写满了没精神,
以及充斥着的戾气。
外面夜晚落幕,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已经记不起是多少个新年是这样过的了,独自一个人。她的家庭不太好,父亲早亡,母亲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到大,到了她进国家队拿到奖金后,还没来得及将母亲接到首都来住,却突然患了癌症。不到三年便撒手人间。
空荡荡的餐桌,摆着一张吃饺子剩下的盘子,早上吃的速冻水饺,还没来得及刷。对面有一个相框,相框里女孩被一个温雅的男人搂着,脸上挂了大概是人生这二十年来笑得最灿烂的容颜。
她和杜晓东分手分的相当狼狈。
高敏看了一眼那相框,伸手又把它给倒扣了下去。相框的边角已经被磕破了漆,看起来应该是经常被它的主人倒扣、翻上来、再扣下。她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感觉这个屋内实在是太冷清了,
太冷清了。
打开电视。
啪——
“这里是中央电视台……现在为您直播2014sq冬奥会开幕式。”
“……”
“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中国代表团——”
“本届奥运会,中国代表团共派出了xx名运动员参加,分别在空中技巧、冰壶、花样滑冰、速度滑冰以及短道速滑等项目中进行比赛。”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代表团里的空中技巧团队以及短道速滑团队在这两个项目上拥有绝对的实力,特别是中国短道速滑队,曾在前数届冬奥会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这一次出征奥运会,短道速滑队也是抱着突破过去、创造新的历史的目标与期望来到sq……我们可以看到镜头给到了短道速滑队,为首的就是17岁便创下了1500m女子短道速滑世界纪录的云苏……”
啪!
电视瞬间关闭。
好不容易有点儿光亮的客厅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高敏抱紧了膝盖,牙齿咬着嘴唇,不一会儿,口里便传来浓重的血腥味。
拼搏了那么久……
她不止恨明清,同样也憎恨着云苏。她的第一次进一队希望就是被这个比她还小几岁的1500m天才给彻底歼灭的。那两个双子星,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
凭什么!凭什么命运是如此的不公!她高敏就是天赋比那些人差了点儿,勤奋、努力,哪一样要比她们差!为什么她的进一队、奥运之路就是这么的难!这一次,这一次她明明都已经拿到了去澳大利亚集训的名额,以正式队员的身份去了那代表着冬奥会入场券的集训。
都已经那么的板上钉钉的事情,明清那个女人,明明腿都已经被判了死刑——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最后的关头!!!
高敏不明白,想不明白!看了一眼奥运会开幕式,她心底那扭曲的噩梦再一次在血液里挣扎。她忽然抓起那遥控器,朝着电视屏幕就是猛地一扔——
咔擦!
噗通。
遥控器掉落到了地上。
女孩抱紧了脑袋,头发蓬乱,头压在膝盖间,控制不住地拼命呐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她只是想要得到一个证明的机会,去站上奥运会的赛场!老天爷!这条路为什么她走的就是那么的艰苦!!!
遥控器在地板滚了几圈,便停了下来。屋内再一次恢复了寂静。高敏用手抓了把耳朵,拉出红色的印子,胸口无数的悲愤却无处可发泄。
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间一点一滴流过。
不知道已经几点了,也不知道外面敲雷子的小孩是不是已经回家。有车声呼啦呼啦经过,远方似乎还有滴溜滴溜的警车鸣笛。高敏就如同一座雕像般,抱着腿,在深夜里维持着一个动作,
一动也不动。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女孩吓了一跳,直起腰,愣了片刻。楼下的门铃对讲机早已坏掉,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入到楼道。她踩着拖鞋走到门口,小心翼翼贴上猫眼,边看边问声,
“谁……谁?”
眼睛靠近猫眼、看清楚外面的人那一瞬间,
高敏的瞳孔,忽然骤缩——
“请问是高敏高女士的家吗——”
“我们是xx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