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他们的目光,林晚宜话堵在嘴边说不出口。
她凭什么知道李清月在哪里?
性命攸关的事情耽误不得,林晚宜顾不上露馅,快步到沈意远耳边低语:“他们可能被困在林中坑洞了,快让人去找。”
“坑洞?”林中落叶甚厚,踏空跌入虚盖住的坑洞不是不可能。她常在京中,玉华池不是第一次来,沈意远没有质疑她,只问,“可知方位?”
林晚宜要说,可是一口气憋住上不来,泄气摇头:“不知道。”
上辈子又惊又怕,根本记不住路,被救上来后,她不久就晕了,更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当然说不出来。
“我只记得那坑洞前有一棵很高很壮的树,树冠繁茂延展,哪里都能遮住,只坑洞上方的树枝断了一截,能露出了天色。”
旁的可以记不清,这棵树、这截断枝、这个漏雨的树冠,她是怎么都不会忘的。
好好的一棵树,长也不好好长,非露出那么个洞,一点雨也遮不住,甚至因为旁边树叶繁密,雨水在树上积多了,全从枝叶边缘处浇到坑洞里。
坑洞里的水涨得快,她怕得要命时还指着那树冠骂了好久,借此壮胆。
她懂得分寸,不会在这种时候乱出主意,既这么说,肯定是有根据的,沈意远思忖片刻:“这林子有些年头了,里头高壮树木不少,只凭这些,难找似海底捞针。”
林晚宜仔细回想,摇头:“那树尤其壮,深灰的树干恐怕三人都抱不过来,树干上还绕着铁褐色的粗藤。”她笃定,“只要远远看一眼,就肯定能认出来,真的。”
“来人,拿纸笔来。”
想让她画下来,差人按图去寻。
“来不及了,我过去看看。”
先前是没想到他们也会掉进坑洞里,现既想到了,即便只有丁点可能,林晚宜也不能放着他们不管。
不说别的,就上辈子李清月帮着二哥哥找到了她,她也该亲自走这一趟。
拉起沈意远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回头照应他:“一步别离开我啊,我好怕的。”
救人要紧是不假,但那也不能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走时沈意远吩咐下去,搜寻继续,只他陪林晚宜走这一趟。
林晚宜养尊处优惯了,体力不大好,赶到林边时已经有些气喘,不过她只借仰头看树木时歇了几息,发现在外圈根本不可能看见那棵树后就拉着沈意远大跨步往林中去了。
林子里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已经有人用刀砍出条小道了,又有沈意远护着,好走了不少。
林晚宜一边走一边看,林梢树叶上的雨滴在她仰面时滚到她额上,留在一道湿濡的水痕,她毫不在意用袖口拂去水珠,仰眺时眉间紧蹙,格外认真。
沈意远看她被和了雨水的黑泥染脏的绣鞋和裙摆,眸中一抹复杂稍纵即逝。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遇见同样在林间搜寻的林晏昼。
林晏昼一看见林晚宜就皱着眉跑过来:“这里脏,你怎么过来了,夏天山林里容易有……”
“咳咳。”沈意远出声。
林晏昼嘴里的话拐了个弯:“虫,容易有虫,你不是最烦这些,快跟临之回去吧,这里有我们。”
林晚宜脚下不停,压根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一直牵着沈意远的手往前走,边走边四处张望。
“人家李姑娘又不会飞,灿灿你一直盯着天上干什么?”林晏昼索性跟他们一起找了。
林晚宜没搭理他,继续寻找,因为太过专注,久久不眨眼,眼里浮了层雾气。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激动地抱住沈意远的手臂:“找到了,我找到了!”指着远处的高树,“就在那里。”
沈意远示意身后人先去查看。
林子大,那边还没来得及找,灌木都没被清掉,路有些难走。
侍卫拿着刀来坎灌木,林晚宜着急:“先别管这些,你们先去看看人在不在下面,全部都去。”
侍卫全往高树处去了,只林晚宜沈意远和林晏昼在后面。
松懈了一些,林晚宜顿时走不动路了,够到沈意远耳边:“夫君——我也想去看,可是脚疼得走不了路。”
趁人都在前面,抱一抱她,也没人会注意吧,毕竟她脚真的很疼。
沈意远心中郁气因她这声夫君散了些,但听了她后面的话又聚起来,沉默地将她横抱起。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你们怎么回事!”林晏昼看不下去,到前面一起找人去了。
酸疼的脚一悬空就开始发胀,麻滋滋的,还蛮舒服的,林晚宜勾着沈意远的脖子晃晃腿,照应林晏昼:“哥哥你帮我看着,不许他们回头看啊。”
寻到树了,她心里轻松了不少,若人在坑里救上来就是,若不在的话她就没法子了,毕竟她已经尽力了。
林晏昼只留给她个后脑勺。
“夫君走快些,我想去看看他们在不在。”额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林晚宜一股脑全蹭在了沈意远脖颈处。
沈意远有些反常地没有应声,不过脚步倒是如她要求的快了许多。
林晚宜虽然放松了,但目光还在高树处,没注意到沈意远的变化。
毕竟走了这一趟,不管在还是不在,总得亲眼看看吧。
前面林晏昼扭头冲她摆手,她从沈意远怀里下来。
一直走的时候感觉还不那么强烈,这歇了一会儿再落地,脚跟不是自己的似的,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歪倒在沈意远身上。
“快过去吧。”
毕竟在外面,总不能真叫他一直抱着,长痛不如短痛,咬咬牙忍住疼,快看过了她好回去休息。
夜色笼罩下,沈意远脸有些黑。
有侍卫举着火把过来说找到了,橘红的火光映得他的脸黑红黑红的。
林晚宜开心:“我就说在吧。”
沈意远周身的气压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