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午后,窗边小榻上,不算暖的日光透过窗,倾泻于二人发顶,漏下抹落在他们中间的小几上。
林晚宜看账册看得专注,没注意日光渐渐移到了账册上。
她来后,沈意远再无法静心,一直分心看她。
过亮的光线伤眼,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中兵书往斜前方移,撑起书册半边,隔挡住扰人的日光。
沈意远不算讲究,书房里只燃着寻常的清心香,香气极淡,伴着书房内的书卷之气,袅袅入心。
他虽常在北戎,但有皇上派的人和沈老太君帮着打理,名下一应田庄铺面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账册也记得清楚明了,林晚宜看起来不费什么力气,只要翻一遍,便能大致了解各个田庄铺面的情况。
一个时辰晃眼就过去了,两个人一句话不说只有书页翻动的响声,也不觉得别扭。
林晚宜暗自觉得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一大步,不再是浮于表面的亲近,而是从心底深处习惯彼此的存在。
放下手里的账册,抬手向眼窝处去。
沈意远几乎同时放下手里的兵书看过来,托住她的手肘,制住了她的动作。
“你这是做什么呀?”她蹙眉,不解地望过去。
只顾着看账册,茶都没记得喝几口,声音有些哑涩,唇上也干干的,下意识舔唇润唇。
沾了水泽的樱桃叫人垂涎,沈意远移开眼,温声道:“墨迹污手,不可揉眼。”
这是那她当小孩子了,林晚宜轻笑出声,佯作不满状拍他的手背:“可是我眼睛痒呀。”
“我帮你吹吹。”脱口而出的话,不光是他,连林晚宜都愣住了。
这么些天,他事事都听她的,凡是几乎都是她说后,他顺从地按她说的做,连床榻上,他都尽量顺着她的意思来。
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夫君。
可这么好的夫君,反叫林晚宜生出了些许不真实的虚无感。
眼下他情不自禁的这一句,虚无感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来的羞涩。
她主动惯了,冷不丁地听他这么说,心里头藏着的小鹿乱撞了一下,脸颊上也飘了粉云,轻声低喃:“狡猾。”
她那么爱干净,怎么可能会不净手就揉眼,抬手是因为眉上落了尘埃,有些发痒,想拂去眉上尘埃而已。
想他刚刚看书时不静心总是偷瞧她就罢了,这一番动作更是不知悄悄在心里预演了几遍。
变着法地想同她亲近,可不就是狡猾。
罢了罢了,看在他刚刚帮她挡了刺眼阳光的份儿上,暂且顺他一回意吧。
因存着仙子的骄傲,怎么也不愿示弱,叫区区一介凡人搅乱了一池青水。
桃花仙面颊上淡淡扫了一层薄红胭脂,羞得羽睫轻颤也逞强凑到郎君前,贝齿轻咬唇,留下浅浅水光与牙痕:“那你吹呀。”
眼如丝,气如兰,也搅得沈意远心湖久久难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