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呢?
醒来后,娘没提,她也忘了问。
“看那东西就吓晕了,后边的事情……等我明日问过娘再回来同你们说。”
“忘记更好,我们也就随便问一嘴,不当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姑娘别特地去想,省得坏了心情。”秦桑给绿枝使了个眼神,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夹着林晚宜往前,“昨儿个赵三姑娘身边的春喜来过了,说外头镇子上新开了个胭脂铺子,代赵三姑娘问姑娘想不想一道去看看。”
“胭脂铺子?”既然娘和姨母都没提,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人,她也不去想了,“好多年没来,记得那个小镇不算富裕,生意能好吗?”
绿枝抢着答:“听春喜讲,这铺子是望京城里跟悦己轩打对台的顾蝶阁开的,提前一个月就把铺子开到这儿了,专门等着皇上来避暑,做各宫娘娘、公主还有官家小姐们的买卖,听说里面的胭脂都是望京铺子里需要排队买的珍品。”
“是个聪明人。”
悦己轩是老店,买卖做得大,皇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爱去那儿买胭脂水粉;顾蝶阁是这十几年才出现的,铺子里的东西不比悦己轩差,甚至新颖远超悦己轩。但悦己轩毕竟这么多年了,累积的人脉是顾蝶阁拍马也追不上的,是以顾蝶阁一直被悦己轩压一头。
这里偏僻,附近百姓手头也不富裕,顾蝶阁在这里开铺子,肯定赚不到什么银钱。但损点银钱算什么,最要紧的是抓住贵女们的心,日子还长,等回了望京不愁赚不到。
秦桑看出林晚宜来了兴致,问:“姑娘想什么时候去?”
“去赵府问问,若方便,今日午歇后就去。”
此地凉快,出去逛不用特地挑没太阳的时候。
赵三姑娘正无聊,应了林晚宜的约。
午后,两人乘着林府的马车往顾蝶阁去了。
顾蝶阁里果然如绿枝所说,胭脂水粉皆属上乘,就连掌柜的都是望京城里那个,介绍胭脂外,嘘寒问暖,体贴周到。
还有一点比望京城里更好,这里人少,掌柜的几乎没走开过,一直帮她们试用和挑选。
如此周到,她们一不小心就待久了,傍晚的时候才回去。
满车的大小盒子,够赵林两家的门房搬上一会儿。
顾蝶阁的东西不错,林晚宜不光给自己买了,给身边亲近的人都挑了,指着其中一些盒子,让门房送去周夫人院子里,临近晚膳时分,她自己也跟着去寻周夫人了,秦桑和绿枝要整理这些盒子,就没跟着去。
到了以后,她才知道,原来右相已经回来了。
提着裙摆,脚步轻盈,像花丛中飞舞的彩蝶。
“爹,娘。”门边的丫鬟帮着推开门,她直奔周夫人而去,牵起周夫人的手:“顾蝶阁的胭脂不错,我选了许多给娘,一起瞧瞧吗?”
周夫人顺着她的力道起身,看着她明媚的笑脸,百感交集:“灿灿真的大了,会为娘着想了。”
“娘说什么呢,以往出去不都会给娘带吗?”她回头冲右相甜笑,“爹别失落,一会儿就来陪爹下棋解闷。”
右相笑得一脸慈父样,不舍地凝望着林晚宜远去的背影,仔细看,好像眼里又有了红血丝。
说话的功夫,丫鬟已经把盒子里的胭脂都收拾出来了,林晚宜一样样打开给周夫人看,根据胭脂的浓淡,说着什么场合该用哪盒,哪种颜色该配哪件衣裳。
周夫人一直走神,往往是林晚宜说十句,她才答一句,还是“嗯嗯啊啊”的,一听就知道在敷衍。
“娘,你怎么了,跟爹拌嘴了吗?”刚刚爹的表现也不对劲,僵坐着笑得怪怪的,现在娘又这样,很难不怀疑他们之间闹了别扭。
“没有的事。”周夫人扯开嘴角笑笑,“你爹哪会拌嘴。”
林晚宜想想也是,爹才不敢和娘耍性子,最不济也是娘生气爹拼命哄。
“娘,我回来时看到前头镇北王府有人走动,好像在洒扫除尘,怎么,镇北王不住行宫里头啦?”捂嘴偷笑,“不会吧,当将军的人,不会是跟我一样是怕了那东西吧?”
搬出来也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省得二哥哥牵肠挂肚。
听她说这个,周夫人先是一愣,后温柔如水地看她,轻声道:“沈老太君来了。”
“他出来陪沈老太君啊。”林晚宜了然。她就随口闲聊,实际对他的事情并不是非常关心,转眼又想起晕倒的事情:“娘,行宫里是谁救了我啊?那时候太慌张了,没看到脸,姨母有给人封赏吗?”
周夫人早猜到她压根不知道谁救了他,想起刚刚接到的拜帖,准备把行宫里的事情和沈老太君明日要来拜访的事情告诉她。
话到嘴边,还不等张口,外头就传来一声鬼嚎。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林晚宜手上的胭脂都拿不稳,小巧的白瓷罐摔在地上碎了一地,也把周夫人从伤感不舍的情绪里猛地拉了回来。
窗户开着,她们往窗外看,原来是林晏昼回来了。
“娘,明儿个临之要上门做客,娘!”他兴奋得不行,憋了一路,可算能尽情释放了。
看他这傻样,林晚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和周夫人一道往外走。
到了庭院里,就见到刚刚容光焕发的林晏昼,现在如只淋了雨受了风的小鹌鹑一般,垂着头缩着背站在右相跟前。
再看右相,皱着眉板着脸,衣袖处颜色变深,好像染了水痕晕了一大片。
林晚宜想起刚刚摔的胭脂罐子,猜想爹也被吓了一跳,怪不得二哥哥不敢出声了。
哥哥再傻,也是她的哥哥。
林晚宜帮他帮他解围:“昨日晕倒后一直没胃口,好像是饿过头了,脚下有些发软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