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聂音之每次回到过去,落入的时间点都不一样,有时跨度很短,有时一晃就是几十上百年,她无法知道下一次来的时候,长隐岛还在不在,所以几乎没日没夜地沉浸在这座大型幻阵里。
在顾绛听师父念经之时,她就铺开神识,细细研究幻境中的一草一木,亭台楼宇,然后将这些景致与阵法里的铭文字符对应起来,找出其中的规律。
研究透了那些静物,她便试着附着在鸟兽仙鹤这些活物身体里去琢磨。整座长隐岛的幻阵分了三层,最深一层便是人。
聂音之一层一层破开幻阵里密密的字符,解析阵法中的一撇一捺,剖离出里面的基础符文,神识钻入最深一层里,她几乎被眼前随时随地都在变化的铭文晃得眼晕。
幸好她对这个时空来说是个外来者,不然神识在进入这里那一瞬,就会被这些字符吸进去。
最内层的阵符五分,对应长隐岛上五座山五位大能,彼此独立,却又统一为一个整体,运转这座大型幻境的灵力来自于他们的真元。
不知为何,他们的真元被禁锢在了这棵迷糓树里,与树上的幻阵绑在一起,难以拆离。
聂音之不知道在这处符文的海洋中呆了多久,看得头疼,神识有些受不了,才从幻阵里出来。
她立即把自己的发现给顾绛说了,“这座幻境是你师尊他们用真元维持,在你面前的人只是神识化身,真元被禁锢在迷糓树里,长此消耗下去,早晚是会枯竭的。”
顾绛并没有很惊讶,“我知道。”
聂音之感觉到他的情绪,犹豫片刻,说道:“我也许可以找到办法将他们真元分离出来。”
“中座有位师兄曾经想过拆这个阵法,被他师父暴揍一顿,踢出了长隐岛,再不准回来。”顾绛抬头望向中空的树洞顶,“迷糓树是一间囚牢,师父师叔几人是犯了错被关在这里,法身已经融进树里,树死则真元散尽,他们不会离开长隐岛。”
聂音之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这棵树已经开始衰竭了,她想顾绛肯定是知道的。
顾绛坐起身,“你要休息了吧?那我带你出去逛逛,晚上的长隐岛很漂亮。”
“好啊。”
顾绛去了海边,夜晚潮水涨起来,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沙滩,天幕上明月高悬,月光在海面上铺出一线银霜。
迷糓树的花瓣飘得到处都是,落在沙滩上,海水里,天上月明星稀,地上到处去闪着微光的花瓣,就如同落入星星都落入了凡尘。
顾绛脱了鞋子,将下摆打结,赤脚在沙滩上走,踩着潮水漫步,海风鼓动起宽大的袖袍,他修长的手指在衣袂间时隐时现。
聂音之好想触碰他。
顾绛的脚步忽然一顿,转过身来说道:“借用一下你的手。”
“做什么?”聂音之疑惑地眨眼,还是听话伸出手。
“两只手,捧着。”
聂音之按照他的指示行事,合拢的手掌上凭空冒出一团毛球,小小的兔子抖抖耳朵,抱住她的指尖舔了一口。
“雪兔!”聂音之将雪兔捧到面前,看着它葡萄似的黑眼珠,惊喜道,“对啊,我可以碰到你的神识。”
顾绛站在她身前,垂下头,雪兔忽而从她手掌上撑起来,前爪踩在聂音之下颌上,垫着后肢凑上去,高难度地给了她一个兔子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