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灵耀不管他紧张与否,把他招过去就说:“姨夫快看,这就是我的未婚夫宋司谨,他可是新科状元的弟弟呢!”
在来之前,段灵耀派人教了宋司谨一些礼仪,宋司谨抿着唇,直接跪下去行礼,圣上轻咳两声,说道:“今日过节,寡人要与民同乐,不必讲究这些,怎么,灵耀没与你说?”
段灵耀笑嘻嘻地说道:“说是说了,可谨哥哥天生老实单纯,见了陛下只记得敬畏,别的都顾不上了。”
圣上笑道:“这么老实的孩子落到你手里,岂不是要被你天天欺负?宋……宋司谨,你说,你可是心甘情愿嫁给灵耀的?”
宋司谨知道自己应该说是,但这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段灵耀就在前面看着,高高在上地欣赏自己被逼无奈的样子,凭什么要让他得逞……宋司谨沉默着,一直没有回话。
圣上悠悠道:“这是何意?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见宋司谨仍旧不应,段灵耀恼羞成怒道:“死鸭子嘴硬!你给我等着,小爷我偏要收拾到你求着我娶你的时候!”
“灵耀。”圣上拍拍他的手臂,带着笑劝说,“好了,这确实是个老实孩子,你就别整天欺负人家了。”
“我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他还不识好歹。”段灵耀撒娇道,“姨夫,外甥可听您的话把人好好的接回来了呢,您看他这样子,要是哪天我把人玩坏了,您可不许怪我。”
“真是胡闹,要是喜欢就好好待人家,别整天欺负人。”
早听闻圣上待段灵耀有如亲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宋司谨越发失望,心想自己不回话是对的,就算直白地说不愿意,这位皇帝也不可能拯救自己。
统治阶级与统治阶级,才始终是一伙的。
后续圣上叫宋司谨起身后,就没再与他说话,许是见他沉闷无聊,对这个人就没什么兴趣了。
宋司谨坐到角落里发呆,段灵耀没空来管他,因为他也是赛龙舟的一员。
说起来原著里好像提到了这部分剧情……对了,颜雪回要搞事了。
人工湖面上,段灵耀与纨绔子弟们一队,颜雪回与太子党一队,两条龙舟飞快向前你追我赶互不相让。
宋司谨默默给颜雪回加油。
最终颜雪回没让宋司谨失望,他那条龙舟一马当先取得胜利,众人看的热血沸腾欢欣鼓舞。
但这都不算什么,在圣上赏龙舟赛到龙心大悦,要嘉奖胜者的时候,获得胜利的颜雪回忽然跪到地上,对着圣上行了一个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今日端午盛典,微臣赢了龙舟赛,不想要其他奖品,只想求陛下收下一样应景的嘉礼。”
“噢?”圣上来了兴致,“什么样的嘉礼叫应景?”
颜雪回说道:“陛下请看。”
说罢他吹了一声口哨,于是人工湖旁,一个被幕布蒙着的庞然大物在哗然中露出真容——那是一艘巨大且华美的船,比大岳国目前拥有的所有船只都大。
看到那艘船的时候,圣上便露出了惊讶之色,对他这样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来说,唯有与「最」字沾边的事物能引来他的兴趣。
颜雪回嘴甜又能吹,一口一句陛下英明天下太平开通运河叫百姓生活越发富裕,他,和很多能工巧匠,以及那位仍旧被关禁闭的太子殿下,为了配得上如此英明神武的陛下开辟的大运河,绞尽脑汁制作出了这艘又大又美又稳当的船,有了这艘船,陛下就能舒舒服服地看遍运河两边的美景了!
听罢这样一番话,圣上龙心大悦,他的身体很不好,有人私下讨论,说他可能撑不过今年,但他还不是好好的来看龙舟赛了?现在颜雪回说他能看遍运河美景,也就是说他福寿延绵能活很久。
圣上一高兴,大家都高兴,至少面上高兴。他大方地赏赐了颜雪回,想到他的好儿子也有出力,今日佳节却不能和大家一起快乐,一琢磨,便决定解除太子的禁闭。
看罢龙舟赛,圣上体力不支先行离开。
段灵耀划船溅了一身水,跑去换衣服。
宋司谨低头数地上爬过的蚂蚁,一道含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宋公子,又见面了。”
“颜大人。”宋司谨左右看了看,确定他不是不小心走过来的,附近只有自己,他过来干嘛?
“那天分别后,鄙人一直在想,宋公子明明是状元的弟弟,却要受如此欺辱,实在是委屈呀。”
颜雪回撩开衣摆,坐到宋司谨身边,他递给他一块西瓜:“吃么?”
状元两个字在心里越沉越低,宋司谨摇头,“不吃,谢谢你。”
“没胃口?刚才小公爷说的话我听到了。”颜雪回叹息,“若宋公子无需嫁人,想必也能与寻常男子一般考取功名成家立业吧。”
他说的话很对,很有道理,但宋司谨听了只觉得坐立难安。
好在这时换好衣服的段灵耀出现了,他远远看见颜雪回坐在宋司谨身边,眉毛一竖便气势汹汹地向这边走来。
颜雪回可不敢正面与他对上,留下一句「若有需要,我愿意帮你」就飞快离开。
走了一个颜雪回,来了一个段灵耀,宋司谨发现自己竟然松了一口气,大概是因为已经熟悉了段灵耀的脾气,不会像面对颜雪回时那么忐忑。
“我不是跟你说过别与他走太近吗!”
一走过来段灵耀就拉起宋司谨,把他拉到一座假山后逼问:“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阳光明媚,假山嶙峋,鸟儿和青蛙起次彼伏的叫着,这样美丽的景色,宋司谨却不能放松畅快地欣赏,怎么想都是段灵耀的错。
宋司谨试图往回抽手:“没什么。”
“没什么?”段灵耀冷笑,“劝你别惦记着叫颜雪回帮忙脱身苦海的事,我警告你,这人邪门得厉害,每次要被抓到小辫子的时候都会逢凶化吉,说不定背地里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手段。”
宋司谨想,哪里是人家用了奇怪手段,只是主角光环罢了,再说了,段灵耀这种人怎么好意思说别人。
想到这里他有些厌倦,很显然段灵耀已经不再信任自己,这倒也没什么,只是他不明白:“你是怕别人破坏你的玩具,还是怎样?”
话音刚落,段灵耀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衰败,他抿了抿唇,眼中闪动着波光:“你不明白,这里人多眼杂我必须那么说,否则——”
“否则什么?”
睫毛飞快地扑闪着,段灵耀没好气地说:“否则会有人用你要挟我尤其是颜雪回那个贱人,所以你别再跟他走近了好吗?”
是这个原因?
宋司谨仰面去看段灵耀,看得很仔细,明亮的光在宋司谨眼中汇聚,照的他们都有些看不清。
很多时候宋司谨猜不透段灵耀的想法,以前他很怕他,怕他要自己的命,怕他打自己或者怎样,所以猜不透就不猜了,只战战兢兢地讨好他求保命。
但现在——
“你在别人面前轻蔑我,是想保护我?”
段灵耀昂了昂下巴,眼神多少有些尴尬:“谁想保护你了,我是怕你连累我。”
宋司谨轻声问:“为什么会连累你?”
“万一别人抓着你要挟我,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