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岩执了执手,不卑不亢道:“回娘娘的话,陛下命臣封山寻人,方才听人来报,说五公主正在此处,臣这才前来确认。”
德妃忙道:“五公主果真在里面吗?”
曹岩道:“是。”
德妃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欢喜:“她在里面做什么?怎的听到陛下亲至,还不出来见驾?”
曹岩转而朝今上执了执手,说:“请陛下恕罪,五公主殿下身体不适,医女正在里面诊治。”
德妃打断他的话:“医女?你是说里面有个医女?”
曹岩摇头:“并非只有一位医女。”
德妃面上一喜:“还有谁?”
曹岩一本正经:“还有一位女官。”
德妃:“……”
她隐晦地瞪了曹岩一眼,转而扶住今上的胳膊,柔声道:“陛下,说了这许久的话小五都没动静,我实在担心——”
“娘娘不必担心,五公主只是为了此次祈雨斋戒数日,亏了身子,又在祈雨台上跪了许久,这才一时熬不住,晕了过去。”医女从殿内出来,屈膝行礼。
“祈雨?斋戒?晕了过去?”德妃一脸的难以置信。
医女点点头。
德妃摇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明明已经安排好了,曹嬷嬷亲自确认过的,五公主和那个冒牌货药都喝下去了,这时候早该被翻红浪、颠鸾倒凤了,怎么可能只是斋戒晕倒?
“还有皇长子呢,怎么至今没见人影?陛下,还是进去看看吧,一旦有个万一……”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德妃脸上。
德妃尖叫一声,整个人翻倒在地,那张妆容精致的脸顷刻间肿了起来。
贺兰贵妃居高临下地看着德妃,嫌弃地用帕子擦了擦手:“德妃口口声声说‘万一’,能有什么万一?你在盼着什么万一?还是说,你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带我们去看呢?”
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反应不一——
二皇子和四公主大惊失色,双双冲过去扶起德妃。随行的女眷则是一片哗然,面上惊惶不安,实际努力掩藏起看好戏的表情。
楚溪客在心里欢呼一声,爽了!
德妃反应极快,深知说多错多的道理,于是迅速调整为惊慌又委屈的模样,不辩白,只一味哭。
自然有儿女为她鸣不平:“贵妃娘娘何故打我母妃?母妃明明是在关心五妹,却遭此折辱,父皇要为母妃做主啊!”
德妃继续嘤嘤嘤。
相比之下,贺兰贵妃则是一派淡定:“陛下给了臣妾协理六宫之权,臣妾自认有这个资格教训出言不逊,意图抹黑皇家清誉的妃嫔——若陛下觉得臣妾做得不妥,臣妾甘愿受罚。”
今上的目光看不出喜怒,只是轻飘飘地扫向德妃,话却是对贺兰贵妃说的:“贵妃依照规矩办事,并无错处。”
德妃一瞬间遍体生寒。
她怎么忘了,今上以那样的手段上位,此后的十五年都在拼命弥补自己碎成渣渣的“清誉”,她方才字字句句都意有所指,显然触了今上的逆鳞。
但是,她没有退路了,只有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她才能扳回一局!
于是,德妃向一清道士使了个眼色。
一清道士当即上前,高深莫测地甩下拂尘,慢悠悠地说:“陛下且看,雨停了。”
众人不约而同朝猎宫外望去,这才发现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这才纷纷想起,今日君臣齐聚双峰山不是为了听八卦,而是过来祈雨的!
今上沉声道:“敢问道长,这是何故?”
一清道士眯着眼,悠悠道:“神雨戛然而止,与方才雷劈神像是一个道理,若不能挖出那污浊之源,恐怕这场天罚依旧不会停止,长此以往,终究会动摇天下之根基。”
今上神色肃然,忙问:“道长说的‘污浊之源’究竟为何物?”
一清道士甩了下拂尘:“天机不可泄露,需要陛下亲自探寻。”
二皇子突然站出来,貌似焦急地说:“父皇恕罪,儿臣大胆猜测——道长方才说到‘根基’,天下的根基不就是咱们家吗?所以,这源头是否跟我们兄妹有关?”
“二弟猜得不错,的确和我们兄妹有关。”阿肆突然穿过人群,大步走来。
一个五花大绑的婆子“咚”的一声,被丢到德妃脚下。
德妃登时大惊,这不是王婆子吗?她特意找来揭露钟离东曦身世的!
阿肆执手道:“禀父皇,此嬷嬷已招认,二皇弟并非父皇亲生。”
所有人:!!!
楚溪客也蒙了,愣愣地看向钟离东曦,难不成他的策略是——走反派的路,让反派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