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独有的薄茧贴合宋枝蒽手腕瓷软的皮肤,激起一阵神经酥麻。
耳边利落果决的话,也如呼啸风声,簌簌袭得人应接不暇。
有那么一瞬间,宋枝蒽甚至以为这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一场荒唐大梦。
直到难堪至极的何恺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一面捂着还在流鼻血的脸,近乎崩溃地看着宋枝蒽,“是真的吗?他真的在追你?”
宋枝蒽从没想过往日骄纵的何恺,会有现今如此狼狈的一面,一时间五味陈杂。
然而更让她无法忽视的,是这刻毅然决然挡在她身前的祁岸。
似是察觉到她在这刻的犹豫,祁岸侧眸,目光沉凛,如有形质地落在她脸上。
像是冰冷的雨水,一下就拍散她无端生出来的心软。
宋枝蒽呼吸停滞一秒,在一片死寂中,听到自己冷静至极,又毅然决然的声音,“是。”
短短的一个音节,手起刀落,将何恺最后一点希望湮灭。
也像一个耳光,狠狠抽在在场所有围观八卦人的脸上。
宋枝蒽眼波平静如一滩死水,对眼眶发红愤怒至极的何恺冰冷开口,“别再纠缠了,何恺,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气氛在这瞬凝滞到近乎死寂。
祁岸下颌绷成一条凌厉的线,侧过头嗓音沉沉,“可以走了么。”
宋枝蒽迎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好。”
……
从二教那边出来,两人直奔停车场。
邹子铭接了祁岸的电话,也过去和他们汇合,一起前往聚餐地点。
也幸亏他过来,宋枝蒽才不必和祁岸单独呆在一起,被迫延续刚刚的那份尴尬。
事实上,她到这刻都没有完全从刚刚的场面中抽离出来,脑子里依旧乱哄哄的,像是有数百只苍蝇在飞。
她想过要跟祁岸聊一下他刚刚护着自己的那件事,特别是他那句“是我在追宋枝蒽”,可犹豫好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事儿太尴尬了。
倒是坐在副驾的邹子铭后面聊着聊着说到她身上,问她今天是怎么回事。
虽然能看见,但他那会儿隔得不近,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何恺当众缠着宋枝蒽。
宋枝蒽冷脸推拒,那束玫瑰也因此掉在地上,再后来就是祁岸穿过人群,冲出来给了何恺一拳。
闻言,宋枝蒽缓缓回神,不经意对上祁岸透过后视镜朝她望来的视线。
那眼神,分明也在问她跟何恺为什么会闹成那个场面。
宋枝蒽顿了下,糯声答,“他昨天看到那个帖子,给我打电话,我当时不想理他,就把他拉黑了,没想到他真的不顾面子来学校找我。”
说到这,她眉头攒起无奈,“还带着那捧奇奇怪怪的玫瑰……可他连我对玫瑰气味过敏都不记得。”
邹子铭听笑了,“行啊他,追人还能这么敷衍。”
“是他的风格。”
祁岸眼底漫起讥嘲之色,冷笑了声,“然后呢?”
宋枝蒽老实巴交地答,“他见我不收花,就提出带我吃饭,还要给我道歉,希望我能敞开心扉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和他好好沟通一下。”
“但是怎么可能呢,”
她垂眸,浅叹了口气,“我哪里有时间和他沟通,就说晚上有约,不能跟他出去吃饭,然后他就急了。”
邹子铭不是很理解,“这就急了?没时间不是很正常。”
宋枝蒽神色溢出一丝尴尬,很微妙地没吭声。
倒是祁岸接了话,“没什么好奇怪的。”
“……”
“因为他觉得宋枝蒽晚上要和我约会。”
闻言,邹子铭眉头若有所悟地一抬。
宋枝蒽脸色讪然两分。
邹子铭旋即又笑,“不过他担心的也没错啊,你们两个晚上确实要一起吃饭。”
聪明人嘴里的话从来不是随便说,到这会儿,祁岸可真是领略一二。
他侧眸,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
邹子铭言笑自若,又去跟宋枝蒽搭话,“不过你也别有阴影,不是每个男生都像何恺这么神经质,素质好的男生一大把,放弃这颗歪脖树,还有整片大好森林啊。”
宋枝蒽默默听着。
总觉得邹子铭今天话格外多,明明两人不算熟,他却盯着她问,且不回答又显得不礼貌。
于是她也只能像模像样地应,“没有阴影。”
“……”
“不过森林还是算了。”
“……”
“就快毕业了,我没那么多闲情逸致种树。”
三两句话说得平淡,却又似在用言外之意回应邹子铭的意有所指。
邹子铭笑意顿然尴尬三分,眼神一斜,就对上祁岸冷雾般的视线。
“……”
邹子铭拳虚拢在嘴边,清了下嗓子,到后来干脆乖乖闭麦,更没再主动跟宋枝蒽说什么。
好在不多时,三人行驶到目的地。
这一亩三分地的尴尬总算得以排解。
宋枝蒽跟在邹子铭身后进了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包间,一眼就看到坐在主位,今天格外精致漂亮的蔡暄。
蔡暄见到她忙招呼,说给她留了位子。
宋枝蒽从善如流地过去,宿舍另外两个人也挨着坐了下来,四个人一见面就聊了起来。
至于陈志昂那边,除了祁岸也都落了座。
宋枝蒽这才发现,蔡暄根本没有和陈志昂坐在一起的意思,甚至男女间还莫名分开“楚河汉界”。
而其中作为衔接的一男一女,就是当初撺掇陈志昂和蔡暄认识的学生会的师哥师姐。
刚巧他们马上毕业,大家就围绕着大四答辩的事情聊了起来。
宋枝蒽性子内敛,安静在旁听着,服务生这边开始循序渐进地走菜。
大概陈志昂真的为蔡暄花了不少功夫,先上来的菜都是什么龙虾鲍鱼螃蟹之类的,后面才是一些肉菜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