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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趴定在晚上六点半。
地点就在城五环的祥林雅苑别墅区。
别墅虽老,却依山傍水又清净,的确适合一堆败家子在这边发疯撒野,只是说是六点准时,实则大家到齐已经逼近七点。
最后来的是谢宗奇和祁岸。
谢宗奇下车见到老秦骂骂咧咧,说你选的这是什么风水宝地,难找就算了,中途还差点碰上车祸,这才耽误这么半天。
老秦这当寿星的不计较地陪着笑,一方面是谢宗奇给他的礼物够大份,另一方面是之前说不来的祁岸居然来了。
秦家最近内部动荡,他这分支想多找点外部靠山和合作机会,自然把目光盯上财大气粗又手腕雷霆的祁家。
只是祁岸向来随性不羁,不是一般的熟人根本摸不清他性子。
秦永和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铆足劲儿和他套近乎,就这场生日趴,明面儿上主角是他,但里面的诸多设施,酒品菜肴,都是倾向祁岸采买置办。
只是祁岸显然没被这些取悦到。
把重金礼物送他后,人松垮朝沙发主位上一坐,嘴里衔了根烟,目光不知所想四下淡薄扫了眼。
这个时间,人差不多都到齐,整三层的别墅,容着三十来个男男女女,对他来说,有面熟的,但更多的面孔都生。
秦永和给他和谢宗奇各自递了个火儿,烟雾吐息间,开玩笑似的说觉得哪个妞儿漂亮,给他介绍。
谢宗奇听笑,说你可算了,和岸哥在一块儿混这么长时间还真没见他对哪个女生另眼相看,更别说这些看着就不咋地的庸脂俗粉。
俩人一鼻子一眼地捧哏逗哏,那边祁岸弹断半截烟灰,长眸略掀,“何恺呢,跟谁一起来的。”
磁嗓沉冷低润,情绪不辩。
“恺子啊。”
秦永和扭头四下望望,又上楼瞅了瞅,不大会儿回来,“早来了,在上面玩儿牌呢,领着他那高中同学。”
说着想起什么,“哎,那女生你也认识,叫应雪。”
话音落下。
祁岸吐了口青雾白烟,锋锐眉宇间蕴着冷冽。
谢宗奇操了声,“何恺还真没带对象来啊。”
说完看向祁岸,“宋枝蒽知道了得多伤心。”
祁岸半垂着冷白眼皮,静默不言。
秦永和搭腔,“嗨,出来玩嘛,带谁不是玩,他也说了,和宋枝蒽闹矛盾,而且她性子闷,就算过来也融不入了,怪麻烦的,不像这个应雪,人精似的,哥哥叫得一口一个顺。”
刚说完,就有人在二楼叫了一声老秦。
秦永“哎”了声立马上去陪别的祖宗。
谢宗奇饿得厉害,去餐区那边找吃的,顺便和几个熟人寒暄寒暄。
祁岸却始终不合群地坐在那儿,整根烟抽完,捻灭烟蒂,另一只手不知第几次点亮手机。
时间早已超过七点。
屏幕上却没有任何通知,仿佛昨天的约定只是随口一谈。
视线在上头定格几秒。
祁岸无声轻哂,把手机丢到桌上,神容冷怠地往后一靠,眼底有清霜冷寂泛开。
偏他这抹寂静泠然的身影处在喧嚣中,有种遗世独立的散漫性感,引得不少姑娘借着送食物的机会过来搭讪。
有同校的,有临校的,也有不知从哪儿过来的“社会人”。
但可惜,祁岸宁可看电视墙上胡乱播放的综艺,也不愿看她们其中任何一眼。
吐出最多的两句话也不过是,“放那吧”“谢了”。
茶几上的食物就这么堆积成山。
他却一口动的兴趣都没。
顷刻之后。
落地窗外不知不觉下起夜雨,硕大雨滴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宛如密集鼓点,听得人无端心烦。
胸腔升起燥意。
祁岸烟瘾作祟,从桌上摸起烟盒火机,随后起身凝眉朝楼梯口阔步走去。
就在这数不清的嘈杂噪音中,一楼的门被轻轻推开。
正要找祁岸的谢宗奇转过身,视线不经意朝那儿一落,眼睛瞬间睁大,“枝蒽妹子?”
“……”
“你怎么来了?”
诧异的话像两颗玻璃珠,一先一后应声落地。
更像一道无形绳索。
倏然将朝上迈进的步伐困于原地。
祁岸深眸微敛,顺着谢宗奇的视线朝门口望去。
然后就看到一身素色长裙,被雨水微微打湿,拎着一小袋东西的宋枝蒽。
清瘦的身材,清凌凌的眼,像是一株被风雨侵袭过的,带着破碎感却又倔强的茉莉。
也就是这个瞬间。
宋枝蒽对上祁岸幽邃灼然的视线。
漆黑的鹿眼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她习惯性略垂下睫,再开口时,目光已然看向另一边的谢宗奇。
像是处在此地浑身不自在。
她声音轻薄,带着莫名潮涩,“我来给何恺送哮喘药,你知道他在——”
后面的“哪儿”还未来得及问出,就被突如其来沉凉声线打断。
“他不在。”
“……”
被截断话茬的宋枝蒽生生一哽。
抬眸就看到祁岸双手抄袋,一双笔直长腿顺着台阶闲闲走下,望着她的眸光冷如寒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