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些人已经进了衙门两日,再找不出切实的证据,按照律法就该放人了。
他和谢钰一合计,将嫌疑最小的那几个伙计放了,只是暂时不许他们随意离开开封境地。
至于其他的,都多少有些小偷小摸小毛病在身上,可以作为继续关押的理由。
又过了一天,终于又有一个伙计松了口。
“小人有话要说,只是求大人千万别告诉掌柜的和老板娘,说是小人说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已经在打鼓了。
为什么差爷们这么认真?该不会,该不会掌柜的杀人了吧?!
可若不说出点儿什么来,好像也走不了啊……
一听这话,宋推官就来了精神。
这明显是有重要线索啊!
“好,你只管说,本官保准他不知道。”
刘善和那些伙计都是分开关押的,现在他也不知道放了谁,没放谁,还真不大可猜到。
那伙计说:“当日高发来客栈,瞧着脸色不好,当时小人并未在意,可是后来他吐在房里,便是小人进去打扫的。因他来过几回,小人也有些印象,那次又帮着翻找衣服替换,是以很认得他的行囊。”
似乎说得口干,他吞了口唾沫,继续道:“后来小人不见了高发身影,也没往心里去,以为是赶早走了。只是当时难免有些奇怪,那高发瞧着病恹恹的,竟不看大夫不抓药,就这么走了?”
宋推官问:“也就是说,其实谁也没真见高发离开,是不是?”
伙计点头,“是。”
“那他的房间内可曾遗留什么物件?或是又不寻常的痕迹?”宋推官问道。
伙计仔细想了一回,“确实没有,干干净净的。”
当时就是他去收拾的房间,确实没有什么。
其实大家都挺爱干客人退房后收拾房间的活儿的,因为经常有粗心大意的人落下什么东西,伙计就会偷偷昧下。
不过太贵重的东西的话,他们也不敢拿,就会交给刘善。
刘善说是会报官,可到底报没报,谁也不晓得。
干干净净?
本是很简单的描述,一旁的谢钰却觉出几分不寻常来。
“怎么个干净法?以前高发离店时,也是一样干净么?”
这话给那伙计问愣了。
他张着嘴,揪着眉头细细回忆了下,“嘶,经大人您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和以往不太一样。”
他们所在的客栈住的大多不是什么讲究人,一般退房时屋里都乱糟糟的,地上各色水渍、茶渍、剩饭剩菜的垃圾都是常有的事儿。
至于被窝,更是猪圈似的一团。
好些客人赶路累狠了,甚至脚也不洗、鞋都不脱,就直接那么躺上去,弄得被褥下半部分黑乎乎一片。
高发虽不至于那样邋遢,可也从不会收拾床铺,有时伙计去的时候,那枕头都在地上扔着。
但他最后出现的那一次,着实不同。
“当时小人进去时,其实也有些乱,但那被窝……”伙计皱巴着脸,歪着头,拼命回忆,“对,就是被窝,似乎被人特意扯过,看着蛮平整。”
不是那种特意整理过的整齐,而是好像为了消除某些巨大的褶皱,被人狠狠往外扯了几把,看着虽然歪斜,但确实平整许多。
谢钰和宋推官对视一眼。
试问一个要退房的粗糙汉子,还会在意床铺皱不皱吗?
宋推官命书吏好生记下,又说:“很好,这很有用,你再好好想想,看有没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