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苏管家就来说:“已经按着老爷的话收拾出院子来,只是时间仓促,并不十分精细,少不得要大小姐将就一二。”
马冰诧异地看向裴戎和孟夫人,“这?”
孟夫人就道:“好孩子,咱们娘儿俩一别十多年,你怎么忍心就这么回去?听我的,也别回开封府了,就在家里住。”
裴戎猛点头,“就是就是!”
孟夫人又道:“咱们也不是没房子没地,住在衙门里算怎么回事呢?你若喜欢行医,咱就开一家医馆!”
裴戎猛点头,“就是就是!”
孟夫人:“……”
就是个屁,你就不会自己说话?!
马冰噗嗤笑出声。
她能理解二老的好意,却并不准备离开开封府。
一听这话,裴戎的胡子都吹起来了,“怎么,是那姓谢的小子勾引你?!”
又拍桌子,“我就知道,跟他爹一个德行!”
马冰:“……”
这都哪儿跟哪儿!
午饭时不还“谢子质”,怎么这会儿马上就成了“姓谢的小子”。
还扯人家爹……
不待这么迁怒的。
孟夫人熟练地回头喝道:“你安生些!”
裴戎气呼呼坐下。
越想越气。
那谢子质,当真不是好货!
“伯父伯母,”马冰安抚道,“一来我骤然住到家里来,难免被有心人看出端倪,若提前作梗就不美了。二来,开封府消息灵通……”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实在不想太早把裴家牵扯进来。
见她主意已定,孟夫人也不好再劝,只道:“好歹多在家待几日。”
马冰也不舍得马上走,当即应了。
是夜,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过去十多年的经历足以令她在任何情况下迅速入睡,之所以睡不着,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她甚至有些担心,担心一闭上眼就发现这一切都是梦境,不久前的美好都会变成虚幻泡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冰贪婪地摸着手下的被褥,把头埋进去,全是温暖的阳光的味道。
正想着,孟夫人来了。
见她眼神清明,孟夫人就笑,“我就猜着你睡不着,咱们娘俩说说知心话可好?”
马冰亲热地拉着她的胳膊,忽然就很想撒个娇。
“伯母,今晚您陪我睡好不好?”
孟夫人一怔,忽然红了眼眶,“好。”
早有机灵的丫头回去取了孟夫人的铺盖,倒把裴戎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做什么?”
丫头道:“夫人说,今晚陪大小姐睡,让您自己安置。”
裴戎:“??”
另一边,马冰搂着孟夫人的胳膊,如世上所有贪恋母亲温暖的孩童一样窝在她怀里,声音软乎乎的,“您给我说说爹和娘年轻时候的事吧!”
孟夫人一下下摩挲着她的头发,闻言想了一回,笑,“这可有的说了。”
马冰一听,仰头看着她,“那您慢慢说嘛。”
“好。”孟夫人温柔地笑,渐渐陷入回忆,“说起来,你爹和你娘相识也是怪有意思的。
当年你娘自己拉了一支娘子军,你爹遇到时难免有些不大郑重,说什么打仗是男人的事云云,你娘哪里服气?便说不如两人斗法。结果你爹轻敌吃了败仗,自此便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跑……”马冰笑个不停,眼前好似真的浮现出一对青年男女追逐的画面。
“从没有人跟我说这个。”
孟夫人刮了刮她的鼻头,“当年你才几岁,谁跟你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