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平脱口而出,“三天前。”
谢钰轻笑出声,“你说谎。”
人的脑袋就像一只皮球,而记忆就是皮球里面充的气,能存多少都是有数的,一旦超过,必然要把之前的挤出来。
三天对任何人来说都不算太短,如果突然被问及,除非天纵奇才,一定需要仔细回忆才能确定。
但董平却瞬间给出答案。
非常可疑。
要么他就是凶手,为了撇清关系,有意强调自己在案发前后没见过周巡;
要么……周巡对他过于特殊,以至于连见面的时间都刻骨铭心,完全不需要反应。
“你可知欺瞒朝廷命官该当何罪?”眼见董平的身体越发紧绷,谢钰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昨天上午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可有人证?”
这种问话……董平心中泛起一点不妙的预感,声音都不似之前平静了,“小人在家中盘账,未曾出去过,一应下人都可作证。”
“你只需答在哪里做什么即可,为何特意强调未曾出去?”谢钰的指尖轻轻敲在桌面,一下,又一下。
“而董家的下人靠你过活,自然万事以你为准,不到关键时刻,也不足信。”
董平是个商人,是个每年都要往返于南北两地之间的粮商,为打通关节,他曾见过无数大小官员,自认见惯风雨,却从未有一人如面前这人一般带给他如此沉重的压力。
谢钰眼见董平额头上渐渐沁出汗来,突然毫无征兆地说:“周巡死了。”
董平骤然一僵,突然猛地抬头望过来。
谢钰盯着他的表情,不放过一丝痕迹,“昨天上午,他死了。”
“怎么会?!”董平大惊失色。
奇怪,他是真的不知道周巡死了,这反应做不得假。
谢钰的眉心微蹙,脑海中像平地里起了一阵旋风,截至目前为止的所有线索一一浮现、彼此串联,又迅速隐去。
刚才董平明显在与周巡见面的时间上说了谎,一定是想隐藏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便是凶手。
可他又为什么不知道周巡已死?
他不是凶手,谢钰几乎已经可以这样断定。
但他最后一次见周巡绝不是三天前。
为什么撒谎?
他究竟要隐瞒什么?
正当两人僵持间,忽听后院炸开哭声,那声音撕心裂肺,显然主人悲痛至极。
看来,是周巡的表姐也得知了他的死讯。
“夫人!”董平顾不得悲伤,本能地向往后跑。
“阿德。”
谢钰一声儿,身后的衙役就跨步上前拦住董平,“站住,我家大人还没准你走。”
“大人!”董平哀求出声。
“董老板,”谢钰的语气听上去平静到近乎残忍,“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可……”董平一张脸都涨红了,眼中明晃晃带着急切和担忧。
“马姑娘就是大夫,”谢钰道,“她会照应的,现在,继续回答本官的问话。”
看他的样子,似乎与妻子感情颇深,那么对周巡也是爱屋及乌么?
阿德又往前紧逼一步,“董老板,请!”
见谢钰如此强硬,董平也无可奈何,只得又向后院看了几眼,慢慢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