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报恩

嗯,让他想想,家里可还有适龄的崽子?

谢钰看着看台上的人,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罕见地没接裴戎的话。

马球打在人身上有多痛,他最清楚不过。

绝不会是没事。

然后众人就发现,比赛重新开始后,黑队的攻势骤然加剧。

“哎呀世子突然打得好凶!”

“是呢,哎呦呦不敢看了……”

世子?

哪个世子?

据说今天场上一共有两位世子呢。

马冰下意识向场内看去,就见谢钰似一柄利刃,径直驱马直冲,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将挡在前面的对手放在眼中,马速不减,挥杆就打。

古来征战之中,威力最大最迅捷者莫过于骑兵,由此可见马匹全力冲锋时的可怕,一旦撞上,非死即残。

眼见谢钰一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对方球员瞳孔剧震,本能提起缰绳调转马头,下一刻,两人双骑便擦肩而过,他甚至能感觉到谢钰的衣角擦在面颊上带来的细微刺痛感。

谢钰冲出去老远,他才勘勘回神,看着地面溅起的烟尘难以置信:“他疯了吗?”

要是自己不退,大家都要横着下去!

他不怕死的吗?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黑色闪电从他身边掠过,空气中留下元培的讥诮,“懦夫!”

那人:“!!!”

你们黑队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我招你们惹你们了?

这破球,真是一刻都不想打了!

说话间,谢钰已经抢到球,可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射门时,却见球杆微微一偏,那球竟径直朝着一名白队球员飞去!

此人正是方才故意甩球以至误伤马冰的季芳。

“啊!”

季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右肩剧痛难当,连带着半边身子都麻了,右手拿捏不住缰绳,当场摔下马去。

“季芳!”

“哎呀让开!”

有两个靠得近的白队球员躲闪不及,马匹相撞,哎哎呀呀间也都成了滚地葫芦。

而就在这个空档,裴戎轻松勾走木球,抬手转给元培,后者长驱直入轻松入门。

又得一分。

季芳被摔得眼冒金星,捂着肩膀滚在地上,忽觉眼前一黑,抬头一看,谢钰打马过来,居高临下俯视着,神情冷漠。

“谢钰你这疯子,想杀人吗?!”他怒道。

谢钰平静道:“球场如战场,一时失手。”

季芳就觉得这话好他娘的熟悉,再一寻思,可不就是自己刚才的狡辩么?

“你!”

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他刚才胡乱用这话搪塞别人,现在也轮到别人搪塞自己了。

忒堵得慌!

“子质,他也是无心之失,你这么做未免有些过了吧?”

之前被裴戎点名的青年皱着眉头过来打圆场。

子质是谢钰的表字。

谢钰瞥了他一眼,“我们不熟。”

言外之意,你有什么资格来做说客?

“田斌,没你什么事儿啊,边儿去!”

元培催马过来,毫不客气道。

一般来说,为表尊重,开始社交后就不便直呼姓名,故而往往男子二十行冠礼、女子十五岁及笄后,会有长辈赐下表字,作为在外行走的新称呼。

但实际上权贵之家的后代很小就开始社交,自然不可能真等到成年,往往在家中长辈开始带着出门见客时就有了表字。

田斌自然也有表字,但元培却直呼其名,俨然是大大地不将他放在眼里。

田斌自认也算名门之后,却没想到谢钰等人当众不给面子,难免有些羞恼。不过他素来擅长忍耐,深吸一口气后竟还是语气平缓道:“谢大人,他也得了教训了。”

他和季芳几年前相识于国子监,交情还算不错,此刻若不出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但谢钰完全不搭理他,又冷冷扫了季芳一眼之后,催马走了。

得没得到教训,不是你说了算的。

元培啧了声,摇头晃脑地跟上,又与裴戎相视大笑。

“那混蛋!”季芳用左臂捶地骂道。

他与谢钰交集不多,只听说对方不爱交际,却没想到竟如此孤傲。

得意什么,不就是投了个好胎!

“慎言!”

田斌低声喝道。

当谢钰是那些能被他们随便诋毁的人吗?

季芳抿了抿嘴,又用力往地上捶了,不说话了。

如今季家亦有人在朝中做官,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能与谢钰为敌。

田斌下马将季芳扶起,“你看没看清方才打到了什么人?”

他曾与谢钰打过几次交道,虽交情不深,但也略略了解对方的为人。谢钰孤傲不假,他也确实有孤傲的资本,但为人还算公正克制,刚才的举动着实有些反常。

季芳一愣,跟着想到这一关节,懊恼道:“隔着那么老远,我哪里看得清!”

顿了顿,又不快道:“不过是意外罢了,又没死人,他还想怎么样!”

正上马的田斌闻言皱眉,“这话也是能说的么?”

他们这些人谁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别说死人,就是擦破块油皮,也可能引发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早就听说季家落魄,如今更是连爵位都没了,子孙后代一代不如一代,却没想到季芳竟当真分不清轻重。

若不改过,早晚有一天要闯下大祸!

见他如此郑重,季芳咬了咬牙,“那我过后向他赔礼道歉总行了吧?”

若还是不行,难不成还要让他把脑袋割下来?

田斌盯着远处的谢钰看了会儿,良久才道:“但愿有用吧。”

他觉得这事儿还没完,因为谢钰刚才根本就没说要就此打住。

很快,田斌的预感成真:

接下来的比赛中,谢钰好像就盯上了季芳,几次三番运球时顺带着往他身上招呼。

季芳也动了肝火,一度想要反击,奈何国子监出身的书生怎么可能是禁军军官的对手,很快被打到没火气,最后遍体鳞伤被抬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