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们一番好意,若拒绝未免太不近人情,谢大人勉为其难地走进去,一抬眼,正中央极具震撼性的一幕扑面而来:
老大一个汉子侧躺在地上,血气上涌满面赤红,嗷嗷叫着乱扭。而传说中被带回来问话的马姑娘一只膝盖杵在他胯骨上,一手按肩,一手反向扭着对方的胳膊,视对方的挣扎为无物,笑眯眯发力。
就听咔嚓嚓几声闷响,众衙役们纷纷变色,那汉子猛地瞪大眼睛,浑身一僵,然后就像条被丢上岸的死鱼一样,软趴趴瘫了下去。
“行了,”马冰站起身来,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后背,“别装死了。”
那汉子的魂儿好像都被方才那几下扭飞了,躺在原地放空许久才慢吞吞爬起。
他的目光涣散眼神呆滞,行动间十分僵硬,仿佛已经死过一次。
他试探着走出一步,咦?!咦咦咦?!腰不疼了!
“妙啊!”
马冰笑道:“你早年发力不当,又累得狠了,腰背的骨头都有些错位,如今虽然按回去,但这些年造成的损伤却无法弥补。不过若日常保养得当,再不会像以前那样每逢阴雨天就痛了。”
“这就很好了,”那汉子喜不自胜,“多谢多谢,马大夫这一手正骨之术当真神妙!”
马冰爽快一摆手,“不客气,诚惠二两银子。”
那汉子点头不迭,急忙去掏钱袋,“不贵不贵,值得值得。”
这些年因为腰背痛,他几乎大半个人都废了,遭罪不说,也只能做点轻省的营生,俸禄自然也少了。
如今既然治好,日子必然会慢慢好起来,区区二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默默围观的谢钰:“……”
你是不是对二两有什么执念?
带你回开封府,是让你来这里做生意的么?
马冰美滋滋收了银子,顿觉干劲十足,又对众人道:“还有谁?”
咦,那不是世子爷?
她没什么诚意地对谢钰颔首示意,然后视线就从他身上划过去了,不带半点留恋。
谢钰:“……”
我不值二两么?
众衙役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上前。
若说心动,自然是心动的,可方才同僚那一声声惨绝人寰的惨叫着实可怖,万一自己忍不住,岂不是当众丢人?
马冰扬了扬眉毛,忽然似笑非笑道:“我打赌你们没人敢上,也就只有方才那位好汉罢了。”
谢钰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复杂。
这法子……你还真就马上活学活用了?
有些法子之所以老套却还屡试不爽,就是因为直戳人类内心深处的冲动,一点就炸。
果不其然,马冰此言一出,现场顿时躁动起来。
打赌?
你说这个,兄弟们可就不干了啊。
也不必马冰再如何动员,当即一人阔步上前,将自己的胸膛拍得砰砰作响,傲然道:“上就上,还能按死我怎的?”
方才被按过的汉子沉默片刻,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是真的有那么几次以为自己会死。”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见死去多年的奶奶冲自己笑。
新的勇士:“……”
谢钰看不下去了。
总觉得再这么下去,开封府的脸面就要像外面剥落的墙皮一样,刷拉拉掉光了。
他上前两步,“马姑娘,借一步说话。”
众人见他开口,不便打扰,只得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