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听到有人进来,齐齐扭头过来。
崔特助的脸上的伤感里多了些恭敬和欣慰,“苏总,您来了。董事长刚睡过去,他等您很久了。”
苏杭关上病房门,来到病床床尾,平静地看着双眸紧闭躺在病床上的程之昂,流失的生气令他面上的苍老之色愈加深重。
律师见状告辞:“那我先走了。”
崔特助送他出门后再回来,给苏杭搬了张椅子。
苏杭扭头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太大的必要避开,“谢谢。”
崔特助站在一旁,上身微躬,“您客气了。”
苏杭坐下后却没有松懈,她眼色里深藏着探究,状似随意地提起:“好像从我有记忆起就记得你,你跟着他多久了?”
她有种直觉,崔特助很可能比叶薇跟程昱哲更让程之昂信任。
他跟程之昂之间应该有着某种共同点,或者说他有被程之昂认可的特质,才会让程之昂将死后监督她的重任交付。
崔特助回答:“有三十年了,我只比董事长小几岁。”
苏杭点头,“难怪,我看你的地位很特殊。”
崔特助极轻地叹了声气,神态间渐渐显出怀念与崇敬,“当年我老婆出了意外,下肢瘫痪,我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她,两头顾不过来。就在我苦恼的时候遇到了董事长,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能保我下半辈子不愁吃穿的工作,跟守在我老婆身边一事无成,让我选答案。我选择了不愁吃穿的工作,他非常欣赏我的选择,不但收我在他身边,还给我一大笔钱来安抚我老婆。
我离婚以后,把这笔钱的一大半给了我老婆的娘家,她的家人给她请了护工照顾,我的孩子也上着最好的学校,一切都很圆满。后来董事长告诉我,最能拖累一个人的东西就是感情,只要你抛弃了它,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的脚步。”
他的话语间毫无质疑,甚至充满了甘愿为之驱使的臣服。
苏杭如鲠在喉,她说不出什么来,却也无法咽回肚子里。
原来这就是崔特助得到程之昂信任的原因。
他们都可以把爱踩在脚下,把它当成攀登高峰的扶手,到最后回想起来时,还会感叹自己做出了对的选择。
她沉默了半晌,敛起心绪平淡地说:“听起来是这么个道理。”
她不能透露出半点真实想法,崔特助是程之昂的心腹,连立遗嘱都能旁听,反而是叶薇母子被挡在外面,显然不可小觑。
这个人,绝对不能留在身边。
崔特助看她有赞同的意思,微笑道:“您能明白就好,董事长的期望全都寄托在您的身上。他希望您能把公司继续发扬,千万不要沉浸在小情小爱里,耽误了您的前程。”
苏杭默声点头,目光望向窗外骄阳,左耳进右耳出。
崔特助没有停止,反而更是弯腰不远不近地靠近她,恭敬地低声说:“遗嘱里大部分的资产都在您的名下,您不用跟副总争,不管夫人说什么都不用往心里去。您是rh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苏杭面色如常,回答道:“知道了。”
窗外有枯叶飘飘荡荡落在窗沿,她的睫羽微弱地翕动。
这场战争终于要鸣金收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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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杭杭:聘礼马上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