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能与哥哥你玩笑了。”
说完,阿苏弥背对无覆,他似是望皎洁的月亮,心事又难以像明月那么敞亮。
“我要当王了……真是世事难料。我还与你做过保证的。”
两年后的这个阿苏弥坦坦荡荡,又那么捉摸不定。
他和无覆谈情,但是年少的相伴相依的亲情友情,从来不说爱。
他很亲近,软磨硬泡强求无覆和他共浴,但没有真的过界。
他让无覆心惊肉跳,心绪难平,心里装着他、眼里盯着他,他一举一动,他一言一语,但他都在安全的岸边,无覆落水,好像自己的咎由自取。
阿苏弥的辫子早就湿了,一条条地黏在背上,乌发雪背,大概是因为他前脚刚笑话了无覆变黑,就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他的白。
一个僧人不该看到,而该是红颜枯骨,两眼空空。
一个男人也不该看到,因为情难自抑,只争朝夕。
而无覆看到了。
说明他已不是一个纯粹的僧人,又算不得一个干脆的男人。他能看,是他该得的煎熬。
无覆垂下眼去。
“殿下,若为王,贫僧希望您做一位好王。”
“做一位好的君王……?”
因为阿苏弥背对着,无覆并没有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未来的事,谁能说得清楚。”
“但您既然这样说了,我尽力而为。”
后来,阿苏弥央着无覆说。
“佛子去了哪些地方?见了什么样的大山大川?可曾传播多高深的佛法,又遇到多有趣的人?应该比我两年来在王庭里有意思得多。”
无覆便挑拣着两年间他行走在焉卮大地的见闻说与阿苏弥听,他省去了每到一个地方就为阿苏弥贡千盏长明灯的事,但除此之外的,只要阿苏弥感兴趣,他便巨细无遗地说。他并不是一个多么会讲故事的人,但他看世间的眼光是独一无二的,阿苏弥可以在无覆口中感受到另一个人间。
“听起来很自由,很好。”
其实也有不好、不自由的苦难,但这些无覆都有意隐去了。
“说起来我还从未去过远方呢。佛子,焉卮有多大?你去过比焉卮更远的地方吗?”
无覆告诉他,焉卮很大,但若和世间其他地方相比,也没有那么大。万事万物单独存在都没有意义,但也不必陷入比较的困境。
阿苏弥就笑恼道:“您仿佛总怕我想不通,一个劲地开导我。哎,说这么多,不如喝酒!”
说着,阿苏弥高声喊半耳,要他拿酒来。至于请无覆喝……
无覆摇头:“佛徒禁酒。”
阿苏弥笑睨他一眼:“哼,我知道,你分明就不是清教,酒你能喝的,成亲你也能做的。”
“阿苏弥,清规戒律是约束自己的。”
就像阿苏弥所说,无覆转世轮回千百年,这十辈子中,他总有清教的时候,也有俗教的时候,可对于他来说,克己是因为他自己坚持。
阿苏弥也没有勉强他。
只是嘟囔地摆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这要心甘情愿。”
说着,阿苏弥拿起酒碗,眼眸自下而上地微抬,轻轻看了无覆一眼。
“这样才好,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