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笑了笑,转头伸手欲要把岁离抱过来,笑问道:“岁岁可想父皇了?”
只是李信虽是她的父亲,但岁离并不喜欢他。他看似温和慈爱,瞒的过真小孩,却瞒不过岁离,她看得出这位父亲不见得多喜欢她。
哪怕他是她唯一的女儿。
不仅如此,他也并没有多喜欢自己的发妻。据说,李信与陆皇后本是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待陆皇后及笄便嫁给了李信为妻。
彼时李信虽是皇子,但算不得受宠,处境颇为艰难。
他生母只是小官之女,也不受宠,便是生了皇子,也只封了婕妤。但陆家却是声名显赫的世家,彼时陆皇后的祖父更是吏部尚书,父亲和几位叔伯也在朝中任要职,家世极盛。
先帝皇子众多,以陆皇后的家世,便是做太子妃也绰绰有余。所以严格说起来,那时的李信还配不上陆家嫡女。
只是两人两情相悦,李信也保证会对陆皇后一心一意,绝不负她。陆家冲女,便也赞同了这桩婚事。
婚后五年,两人如胶似漆,李信屋中只陆皇后一人,未纳二色,人人皆知他们感情好。
婚后第六年,李信在陆家暗中扶持下,终于战胜了其他皇子,被先帝立为太子。
太子与普通皇子不同,他的后院便是皇帝也要关注。
成婚六年,陆荣慧一直无所出,先帝自然不满,欲要给太子赐侧妃侍妾,结果全被太子拒绝了。
先帝大发雷霆,甚至欲要废了太子,但李信硬是扛住了,从此之后,太子深情专一之名更是传遍了大齐。
个月后,先帝因病驾崩,太子李信登基。
登基后,李信第一时间门便册封陆荣慧为后。帝后伉俪情深,可惜陆皇后迟迟没有怀孕,朝堂众臣以天子无后为由,请皇帝选秀纳妃。
李信推了几次,但形势越演越烈,甚至有不少人弹劾皇后善妒,还弹劾陆家有谋反之意。
李信登基一年后,陆皇后主动奏请选秀,皇帝应了。
第二年,后宫中便多了十来位妃嫔。第年,大皇子李成出生;第四年,二皇子李慎出生……
冷清的宫中渐渐热闹了起来。
直到李信登基的第六年,陆皇后终于有了孕信,隔年生下了一位小公主。小公主出生当日,李信便为其赐名,并赐了封号和封地,并大赦天下。
这是独一份的殊荣。
外人都说皇帝爱重皇后和公主,但岁离冷眼瞧着,却发现言过其实。
若是真的爱重,又怎会与其他女人生下四个皇子?况且,陆皇后身体康健,为何多年不孕,反倒是刚纳进宫中的妃子,很快便接连有了身孕?
若真的爱重,又怎会让丽妃成为宠妃?
所以岁离不准备委屈自己,她当做没看到李信伸过来的手,转头扑进了陆皇后的怀里,搂紧了她的脖子。
李信手在半空顿了顿,才似乎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岁岁这是怎么了?不喜欢父皇了?”
陆皇后轻拍了拍岁离的背,淡声道:“陛下言重了,您是她的父皇,她怎会不喜您?只是今日受了惊吓,害怕罢了。”
岁离心中冷笑,反正她是小孩,既如此,她便成全他爱妻爱女的美名。听到陆皇后的话,她便也转头,看向李信,故作天真道:“父皇你罚了四皇子了吗?”
李信皱眉道:“岁岁,他是你四哥。”
他语气里已有了不满。
岁离可不怕,闻言,哼道:“他都不认我这个妹妹,我为什么要认他做四哥?父皇,你不是说只喜欢母后和我吗?那你为什么不罚四哥?”
不等李信回答,她不高兴的道:“父皇,你是不是在骗我和母后?其实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们!否则,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出气!”
“请陛下恕罪,童言无忌,岁岁年纪小,她只是把您的话当真了。”陆皇后不慌不忙的请罪,看上去一派温婉贤惠。
但李信脸色却变了变。
什么叫小公主把他的话当真?君无戏言,这分明是暗指他说话不算数!便是他再生气,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还要与自己五岁小女儿较真?
“我知道你刚从翊坤宫过来,父皇果然是骗子!”岁离大声道,“你骗人,你不喜欢我和母后,也不喜欢外祖!”
听到最后一句,李信心下一沉。
“岁岁误会了,父皇去翊坤宫便是去教训你四哥的。”他看了仿佛只顾着给小公主揉肚子的皇后一眼,顿了顿,才沉声道,“四皇子不顾手足,任性跋扈,朕已经罚他禁足一月了。至于丽妃……教子无方,罚俸一年。”
“岁岁可满意了?”
他笑了一声,又伸手握住陆皇后的手,温声问道,“慧慧也莫误会了朕。”
没等陆皇后回答,岁离先开口了,她毫不客气的摇了头道:“不满意。”
这个字一出,便是李信城府颇深,也差点稳不住脸色。
“李佑让人羞辱皇子,欲要打死兄长,难道皇子的命这么低贱吗?”岁离天真无邪的道,“丽妃罚俸一年,父皇,她缺钱吗?父皇,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不打到他们的痛处,他们是不会记住教训的,下次还敢!我才五岁,都知道这么简单的问题,父皇,你不知道吗?”
岁离一边说,一边怀疑的打量李信,像是在看傻子。
“……岁岁可真聪明。”李信又看了陆皇后一眼,陆皇后恍若未觉,依旧垂首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怀里的小女孩一下,轻声道:“岁岁莫要调皮。”
至于别的话,只字未提。
他沉默片刻,才继续道,“那你说该怎么罚?”
“四皇子不孝不悌,应当禁足一年,抄写孝经论语百遍。丽妃连儿子都管不好,又怎么能管得好翊坤宫?我看,她根本不配为一宫之主,该降她位份才对!如此,她肯定就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了!”
说着,岁离甜蜜蜜一笑,问道,“父皇,我是不是很聪明?”
冷宫。
坤宁宫的人来一趟,送来的东西几乎堆满了一个屋子。不过半个时辰,荒芜的冷宫便大变了样。李霁什么也没有看,只在那些人来时,把红披风藏到了屋里。
正这时,陈旧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神情癫狂的女人冲了进来,朝着李霁疯狂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