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橙依旧觉得长皇子此人心机颇深,可若是他此举真对朝堂有益,那为何不能推行下去呢?
这是于理。
礼部关于长皇子跟谭柚的婚事日期已经定下来,就在两个月后。那时长皇子司牧就是她妹夫了,是阿柚的夫郎,是她们的家人。
这是于情。
谭老太太看谭橙已经做出决断,笑着站起来,随手理了理衣摆,“你想清楚便好,我去给你那不争气的母亲写信,问她阿柚成亲她能不能来得及回京。”
虽然老太太不是很想这么做,但随着谭柚娶司牧,一些事情已经被定下。谭家在皇上跟长皇子之间,必定会做个选择,只不过现在因为谭橙被一颗桃子贿赂,将这事提前了。
“对了,”老太太扭头看谭橙,见她捧着桃子一脸感动的不值钱样子,无奈一笑,问她,“你知道新政迟迟推行不下去关键在谁吧?”
谭橙握紧桃,已经有了主意,“知道。”
在于吴思圆,吴大人。
吴思圆今天可要气死了,回到府中书房就让人把吴嘉悦叫过来。
她将双手捧着的砚台重重放在桌子上,借此发泄心中的憋屈跟怒气。
吴嘉悦本来正在跟苏虞斗嘴,那货天没亮就来她府上敲门,说要念书说要考进士,吴嘉悦带着起床气让人开门,关心地问她——
“你是不是有病?”
苏虞今天拿了个新扇子,扇面一合,抬手指着蒙蒙黑色的天空给她拽文,“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是最好的念书时间,头脑清晰能记得住东西。”
吴嘉悦根本没睡醒,现在脑子里装的全是浆糊,根本没有半分清晰可言。
她伸手一指门外,优雅地吐出一个字,“滚。”
苏虞滚了,她挤开吴嘉悦滚进府里。就跟那拔土豆一样,拔出一个大的,后面还跟着一串小的。
苏虞挤进来,白妔跟苏婉跟在她屁·股后面闷头往吴府里钻。
吴嘉悦,“……”
吴嘉悦觉得自己脾气是真的好,这才没让家丁将这三人抬起来扔出去。
“谭柚都还没来,你们装给谁看。”吴嘉悦身上披着外衫,没好气地问三人。
苏虞一展扇面,手腕晃动摇起来,一本正经说落起吴嘉悦,“学习功课是自己的事情,怎么能见阿柚不在就偷懒呢?”
吴嘉悦怔怔地看着苏虞,下意识伸手裹紧身上外衫,往后退了半步,“……你是不是真有病?”
正常的苏虞哪里能说出这种话。
白妔见吴嘉悦被苏虞吓着了,无情地开口戳穿苏虞,“别搭理她,她是被她娘提着耳朵从床上薅起来的,说今年要是还考不上举人,以后就断了她的月钱,让她自食其力。”
“呜呜呜月钱啊,”苏虞这才露出真面目,双手抱头,“我每个月就靠那点银钱生活,这哪里是断了我的月钱,这分明是断了我的命!”
吴嘉悦抱怀嗤笑,“我说呢,怎么突然这么有上进心。”
苏虞突然上进,既有苏大人拿月钱威胁,也有自己想努力的那份心。只是跟自己主动学习比起来,好像被人逼着学习才不丢人。
这样如果没学好,还能找借口说自己不想学。
苏虞已经对着蜡烛坐在昨天的位置上翻她的《大学》,哼哼着说,“要不是这个月的月钱早没了,我可至于起这么早。”
苏婉轻声跟吴嘉悦讲,“我们本来是有银钱的,五十两呢,但是都用来买消息了。”
“什么消息?”吴嘉悦疑惑,“值这么多银子?”
难不成是皇宫秘辛?
苏婉看着吴嘉悦,“买阿柚当你夫子的消息。”
吴嘉悦,“……”
吴嘉悦嘴巴张开吸了口气,难以置信,“你们是不是傻子吗,被人骗了吧,这消息值五十两?那我要是随便说点什么出去,岂不是能靠这个发家致富?”
她问,“谁家这么贪心,敢这么卖消息?”
三人齐声道:“你家。”
哦,那没事了。
吴嘉悦抬手摸摸鼻子,“也就市场价吧。”
她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心虚。
好家伙,府里竟然有下人一条消息卖五十两!这可了得。
也就苏白苏这三人傻,问的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若是碰到有心之人,吴府被人这么窥探,可就险了。
吴嘉悦语气随意,“回头给你们要回来,既然银钱有了,能走了吧?”
三人先是眼睛一亮,随后缺笑嘻嘻坐下。苏虞举着书给她看,“那可不能走,来都来了,就是睡也得睡这桌上我才安心。”
苏婉点头附和,“到时候阿柚来了,看见我们都在,会很高兴。”
白妔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补觉,“我赞同。”
吴嘉悦听的一愣一愣的,怎么会有这种人,脸皮这么厚!
可她们三人已经开始半真半假的翻书,吴嘉悦莫名有压力。她本来都回屋里准备补个觉,可一闭上眼睛就是苏虞念书的样子,怎么都睡不着。
吴嘉悦烦躁地坐起来,将枕头扔向床尾,“真她爹的绝了!”
她竟然怕苏虞那个蠢货偷偷努力然后超过她,先她一步考上举人,那到时候她岂不是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这可不行。
她们看书,她也得看!
吴嘉悦主动起床换上衣服,去书房跟三人比着读书。
四人坐在一起就像四个刚拜师入学的小孩一样,比着谁声音大,争取在夫子面前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虽说有些幼稚,但还挺有成效,至少连白妔都背进去不少东西。她踩着凳子挽着袖子,拿出骰桌上的气势,大声跟对面的吴嘉悦嚷嚷,“你可知‘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