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陈知意在一座幽深的古堡里醒来。
更准确的说是于一张巨大床上醒来,醒来后他依旧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躺了约十多分钟。连眼珠子都没转动一下,宛如一具已经没有气息的尸体。
周围非常安静,甚至安静到有些吓人的程度,他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进去了某种真空地带。
很快那个机械音的出现否认了他的想法,
“哦,我没什么事,刚才只是在发呆而已。”陈知意缓慢眨了一下眼,似乎是在感叹,“原来之前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啊,我还以为做梦呢。”
——[……]
几天之前,他的作品即将获奖的前夕,陈知意做了一个梦,迷迷糊糊听到有个声音告诉他,说他已经死了。然后它可以救活自己。
前提是得到另一个小世界做什么来着。在那个梦里,陈知意还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在大街上淋雨,陈知意上去给他撑了一把伞,半蹲着陪那个小屁孩说话,听他说他爸爸妈妈总是吵架。
陈知意小时候父母也总吵架,对这种特别感同身受,于是耐心宽慰他来着,摸了摸口袋去便利店给他买一根一块钱的小布丁。
陈知意一直都觉得那只是一个梦,
直到醒来后他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之前那个小屁孩是男主?]
——[是的。]
——[所以我是真的死了?]
——[是的。]
知道了。
陈知意起身打量起周围环境,无论是梳妆台上的天使像,还是墙壁地毯上随处可见的繁复花纹,以及头顶的水晶吊灯,都可以看出这家主人的装修品味是很标准的暴发户风格。
也就是欧式宫廷风,但又不完全的欧,在北欧风之中又带一点点巴洛克,但又没掌握到巴洛克的精髓,甚至还能看到一点点法式的影子,总之就是一锅大杂烩。
陈知意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房子是我的吗?”
——[目前是的。]
——“那我要重新装修。”
——[……]
那个自称系统的机器人大概也没想到陈知意居然会这样,在一阵卡顿的电流音后,它仿佛重启了一遍,开始自顾自的开始介绍起这个世界的背景故事,以及他这个角色的人物性格和设定。
——【你的丈夫上月初刚刚去世。】
——【你并不是你丈夫的原配。】
——【五年前,你遇到你现在的亡夫。因为看着他没几年好活的,你蓄意接近他,并且成功登堂入室。在五年时间里你非常用心的照顾他,就是想等他死后得到全部遗产。】
——【而你的亡夫也很感激他照顾他,并且曾经答应你,死后会把遗产给你。你美滋滋等待他的死讯。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他还是没死,于是你……】
——【最后你的亡夫终于死了。】
——【但最后你的计划却落空了,因为在你的亡夫死以后,你才发现他很早立下遗嘱,把全部资产都留给了和早逝前妻的儿子,包括这栋房子。】
——“哦,我大概明白了,所以是我害死的那个…嗯…亡夫?”说到亡夫两个字的时候,陈知意顿了顿,“这是一个自作孽不可活的故事吗?”
他就像自言自语一般扶着旋转楼梯的扶手一步步往下,墙壁边挂着几幅精美的油画,陈知意特意看了看,可恶,居然是真的。
配合着这个环境挂在那里,像假的一样…
【2】
陈知意在刚醒来时躺着的十多分钟,就已经完整的把自己的设定以及剧情都看完,大部分内容就像那个系统说的那样,但也有一点遗漏。
比如自己这个亡夫也池万立不是什么好人,他本来就是一个靠着时代风口起来的暴发户,隐瞒自身的性取向和前妻结婚,在对方生下儿子后又开始对其冷暴力。
前妻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尽力修复两人的关系,可依旧于事无补。等到后面有次她无意中撞见池万立和一个男子亲热,瞬间明白了一切。
最后毅然决然带着儿子和他分居两地。
池万立当然不止找过陈知意一个,甚至在陈知意之前,他还找过许多许多漂亮的年轻男孩,通宵达旦的彻夜狂欢,荒唐至极。
也不是没有报应的,池万立年轻时各种放纵所带来的后果就是明明才五十出头,可身体状况却连一些六七十的都不如。
特别是在遇到陈知意的时候,池万立表现得非常喜欢他,可那时他年纪已经不小,那档子事不太行后,性格变得更加暴戾,莫名还有了施虐癖。
所以在陈知意醒来后的第一种感知是疼痛。
铺天盖地的痛从脖颈,从腰腹,直冲天灵盖。身上几乎都是火辣辣的疼。也是这种疼让他醒来后没有动弹,而是躺着先慢慢习惯了一下这种疼痛。
红色的痕迹像被用鞭子之类的抽过,
而圆圆的疤痕大概是被烟烫伤…
难怪陈知意恨不得他赶紧去死。
虽然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给的价格足够诱人,也的确能够使一些人前赴后继的冲。故而池万立身边漂亮的男孩并不缺,
可但最后他们一个个都受不了池万立的脾气,愤愤离开,只有陈知意忍受了下来。
像系统旁白里说的那样,在那五年的时间里,陈知意真的非常用心的照顾池万立,像个逆来顺受的精美玩偶,忍受他一次次的家暴。
最后陈知意他没有直接动手。
他只是粗心大意,他只是忘记买药,他只是在池万立呼救的时候,在不远处的洗浴间里吹头发,只是吹风机的声音盖住了他对方的声音。
他只是没听到,他可没有杀人。
以上就是他对警方的全部说辞,虽然陈知意的确有一定的嫌疑,但死者又的确是死于哮喘病复发,加之身上本来就有各种其他并发症。
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是他杀,
最后定义为——意外。
葬礼上,一身黑衣的陈知意默默垂下头,只要一想到自己丈夫就要死了,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只能用手捂着嘴,掩盖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他激动得眼眶通红,几乎就要喜极而泣。
可他还没高兴几天,在他美滋滋打算拿着之前池万立给他立的字据去银行领钱,却被告知丈夫早就已经立下遗嘱,受益人都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