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糖递到他面前。

霍岩问:“吃么?”

雪白的大白兔奶糖静静躺在他掌心,粗粝手掌的指肚满是老茧,掌纹纵横,有一条横贯掌心。

夏予曾经听人说,拥有断掌纹的人一生艰辛坎坷,是劳碌操心的命。

过去他觉得是迷信。

现在依然是。

夏予迟迟不动,霍岩生涩又笨拙地说着安慰的话,“你别不开心,我没有怪过你。”

夏予轻轻眨了下眼睛,捻起他掌心的大白兔奶糖,撕去糖纸,随手扔进嘴里,“谢谢,糖很甜。”

霍岩见他笑,自己也跟着笑。

夏予目光落在这张无比熟悉的俊脸,霍岩跟夏父很像,五官生得端正,浓眉大眼,鼻梁笔直又高挺,唇形刚毅,属于凛冽正气的长相。

夏予对霍岩最初印象是讨厌鬼,后来是大力怪物,最后是笨拙傻子。

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傻子。

夏予长舒了一口气,转头道:“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墓,我能去么?”

霍岩微愣,反应过来夏予说的是什么墓,点头说:“我带你去。”

墓园在医院位置的后山,不远,打车过去大概十多分钟。

进墓园前,夏予在不远处的杂货店买了扫墓需要用的东西,拎着跟霍岩一起进去。

到最里面位置,霍岩停下来。

夏予顺着他视线望过去,看见墓碑上的年轻男女,两人年纪瞧着大概二十多岁。

似乎看出夏予的疑惑,霍岩解释道:“爸爸在你出生前因为一场意外事故去世,妈妈在我六岁那年走的,她生病了,没办法治。”

短短一句话,得以窥见霍岩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夏予轻轻抿着唇,没有说话。

霍岩蹲下,拿湿毛巾擦着墓碑上的灰尘,夏予也跟着他学。

认真擦了一会儿,霍岩听见身旁的夏予低声说:“霍岩,对不起。”

霍岩挠了挠头,憨笑:“没事,你没做过,不会弄,还是让我来吧。”

说着,拿过祭奠用的沉香,熟练点燃,又开始忙活烧纸。

夏予一愣,“我不是那个意思。”

霍岩:“?”

夏予摇头,“没事。”

祭奠很快结束,两人回去的路上,夏予迟疑地开口道:“她……妈妈是怎样的人?”

霍岩略回忆,说:“她很温柔。以前我小时候,她……”

霍岩说了很多关于霍母的事,夏予听得很认真,这是上辈子他所不知道的领域。

霍岩话少,但都言简意赅,说的不多,信息量却很大。

夏予对这位已逝的母亲,有了全新的认识,对方坚毅果决,竟敢于脱离富足的原生家庭,跟心上人私奔到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这种勇气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很佩服她。

霍岩说着说着,目光一滞。

夏予见他停顿下来,奇怪问他:“怎么了?”

霍岩说:“夏予,你脸好红。”

夏母赶到医院时,夏予刚接过霍岩帮他从药房取回来的药膏。

夏母一看夏予满脸绯红,有些生气,“你这孩子出门怎么不做好防晒,明知道会过敏。”

霍岩立刻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带他出来的。”

夏母后话被他堵了回去,哑言一晌,不知道说什么。

夏予说:“跟他没关系,是我出门没有带伞,林阿姨提醒过我……”

“但你忘记了,对么?”

夏予心虚地点点头,趁夏母生气,抱着她胳膊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