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亏欠他们太多了。
这辈子他要纠正所有错误。
夏母见他眼圈泛红,伸手温柔地碰了碰他脸,“眼睛怎么突然红了,是不是今天小野欺负你了?”
说完,抹去他眸尾的泪珠,“乖,别哭,有什么事跟妈妈说,要是程野欺负你,妈妈去找他算账。”
夏予摇头,“他没欺负我,就是我突然想到这次中考成绩不理想,让你们失望了。”
夏母轻易相信他的借口,安抚说:“谁说没考好,我家夏夏考得很好,还考进a城一中呢。”
夏母又说:“林姐刚切了水果,你下楼吃点水果。”
“今天你跟小野出去玩大半天,看你胳膊都热红了,记得抹防晒霜没有,撑伞了么?”
她说完,拉起夏予胳膊检查。
夏予如实回答:“我出门前抹过了,也撑了伞,不会过敏的。”
“那就好。”
夏母放心许多,她家夏夏体弱多病,体质比一般小孩子娇气些,精心呵护才长这么大,尤其他最近又免疫力下降,对紫外线容易过敏。
她免不了多叮嘱他一些。
注视眼前的乖巧少年,她心底又是一阵苦涩惆怅,辛苦养大的乖儿子转眼成了别人家的亲儿子,全因为十六年前一场错换。
短时间内,她真的很难接受。
先前夏予无意中知晓这件事,反应格外强烈,在家里任性大闹,又一声不吭跑去山里露营,险些出意外,溺水身亡。
她接到程野电话时,吓得手脚冰凉,和丈夫连夜赶去医院。
虽然夏予在医院醒来后变了态度,懂事地表示理解父母,不会再任性阻扰他们接亲子回家,愿意回原本的家庭,可她清楚这孩子是勉强自己接受现实。
她和丈夫心里都不好受,他们既要顾及夏予敏感的心情,又要忧虑亲生儿子在那边过艰难穷苦的生活。
他们雇人调查过,亲生儿子养父母早逝,祖母因事故瘫痪在床,他一直在亲戚家寄人篱下,年纪轻轻就在工地搬砖贴补家用,甚至几年前因为意外断了一条手臂。
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一个是血浓于水的亲生儿子,一个是相处十多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儿子,两个孩子她都不想放弃。
偏偏这件事难以抉择,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协调。
夏母强自掩饰自己情绪,抬起手疼爱地摸摸夏予脑袋,说:“今天我买了你喜欢吃的脆桃,已经给你切好,快下楼去吃吧。”
“嗯,谢谢妈妈。”
夏予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夏母,她笑着对他推手示意。
夏予点头,先一步下楼。
看他消失在转角口,夏母笑容渐淡,一脸愁容地叹了口气。
a城郊外。
贫穷破旧的筒子楼。
霍岩拎着东西,满身热汗地穿行在狭窄巷子,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是筒子楼最角落用生锈铁皮搭的小屋,大概就十五六平。
进去后,他把手里的玻璃瓶放进旧冰箱,里面装着剩下的酸梅汤。
他舍不得一口气喝完,把它倒进自己带去的玻璃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想多留几天。
霍岩住的铁皮屋,在酷夏,室内闷热得跟蒸笼一样,拢共没呆两分钟,后背淌水似的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