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突变

可怜天下同有伤心人。

在徐时锦悲不能已时,陆家别院中,岳翎躺在病床上,容颜苍白。大夫们进进出出,侍女们也是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

门猛地被推开,一个白衣男子踉跄进来,几步到床边,握住岳翎冰凉的手,“翎妹妹!翎妹妹,你看一看我……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岳翎转过头,已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陆铭山。陆铭山脸色苍白瘦削,憔悴无比,眼中尽是悲色。他说话声哽咽,他几乎不敢对上她的眼睛。这让岳翎觉得可笑。

他在难过?可是他现在有什么好难过的?

在她孤零零找他说话的时候,他被未来的妻子拉走,一同去安和公主的婚宴。

在她被他后院的女人算计得流产时,他正陪他未来的妻子浓情蜜意。

他总说他最在乎她,最舍不得她,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

岳翎问,“那两个女人,你把她们怎么了?”

“我已经把她们关去了柴房,之后会请宫中嬷嬷教导她们规矩。翎妹妹,你放心,之后她们再不敢欺负你了!”陆铭山保证。

岳翎猛坐起,掐住他的手,不敢相信,“就这样?!她们害我流产,你就这样而已?!”

“……她们……”陆铭山声音艰涩。

门口传来一个女声,温柔款款,“我问过了,那两个姨娘并不是故意的,她们也没想到你怀了孕。你呀,真是的,都怀了孕,怎么自己不当心些?你肚子里的可是陆家的骨肉,你可得小心点啊。”

岳翎看去,门口是一个容颜秀气的姑娘。她只知道她姓陈,是陆家为陆铭山选的未婚妻。

从头到尾,陈姑娘都把岳翎当成敌人,明里暗里,给岳翎穿了不少小鞋。

陆铭山却不能为岳翎做主,他跟她说:陆家的境况不好,他的境况更糟糕。在陆家,他几乎没有发言权了。这个陈姑娘,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不能放弃。

彼时,陆铭山揽着岳翎的肩,低问,“翎妹妹,你会一直陪着我,陪我一起走下去吗?”

岳翎回答他,“当然。”

但是小打小闹,对上陈姑娘这种出身大家的人,根本不够看。也许岳翎心机比较多,但在绝对的权势面前,陈姑娘根本不用做什么,下人们都会看眼色。

不久前,为了她,陆铭山甚至跟安和公主退婚。那时他可真了不起!但时过境迁,现在,一个陈姑娘,就让陆铭山没有底气。

他也许心里已经后悔了吧????c0

他最大的错,就是放弃了公主。之后种种,都是放弃公主的后遗症。公主同样没做什么,可是有人察言观色,帮公主对付他们陆家啊。现在,陆家终于要完了,岳翎觉得……她觉得,真是何等畅快!

只是陆家完了,有什么用呢?

她流产了,陆铭山却只会对她说“对不起”。她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恨得,恨不能杀了他!

但是岳翎垂下眼,噙着泪宽容道,“铭哥,不怪你,你也不知情。我知道,你也很期待我们的孩子的。”

“翎妹妹,你真好……”

岳翎看到,那位陈姑娘铁青着脸,被气走了。岳翎被陆铭山抱在怀中,她的眼神却很冷,前所未有的冷。

再说刘泠的婚后生活,实在很惬意。成亲第二日,她便与沈宴搬去了沈宴的府邸。沈大人成亲之初,放了长假,每天在家里陪新嫁娘,只用去司所点个卯,根本不用做事。刘泠好不容易迎来这样的日子!

她和沈宴商量,重新布置他们的新家。

沈大人的府邸布置摆设全都单调冷清,没有一点儿人气。这很容易理解,沈大人常年窝在锦衣卫司所中,很少回府。再加上府上就他一个人住,也没有布置的必要。刘泠嫁过来后,就要下人打通假山,大兴土木,要把府邸改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沈宴无所谓,他对这些不在意。刘泠高兴就好。

沈宴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自娶了刘泠,他觉得自己生活质量飞跃了一大步。不管是穿着还是吃食,都精致了许多。主要是灵犀灵璧等女接手沈府的内务,发现沈大人以前生活得特别糙。跟着公主一起生活,怎么能过得那么克制?

跟公主一提,公主大笔一挥,银子就下发下去了。“一定要改善沈大人的生活品质。”

刘泠说,“看吧,我还是很会做贤妻的。”

沈宴夸赞地摸摸她的头。他不在意这些,但更舒适的生活环境,没人不喜欢啊。刘泠还能接受苦难的日子呢,但她平时可不是每天喝稀饭的主儿。

同时,沈宴鼓励她没事多去参加邺京圈子里的社交,不要把自己活得那么苦。

刘泠说,“我不喜欢听那些勾心斗角的故事,我已经烦透了那些。”

沈宴说,“也许能逗你一笑呢?”

所以刘泠就去了。

刘泠参加了几次后,竟碰上了岳翎。是岳翎主动找上的她,向她见礼。刘泠自己现在生活幸福,早将陆铭山忘到了脑后。但这不表示她就喜欢岳翎了,刘泠吃惊于岳翎的消瘦,侍女们却拦住,不许岳翎上前打扰公主。

岳翎跪在刘泠脚下,将姿势放得特别低,“我走投无路,想请公主帮个忙。之前我有求过徐姑娘,但徐姑娘没有回复。我只能求公主了。”

徐时锦当然不会理岳翎了,徐时锦自己正焦头烂额,已经没心情给太子布阵。岳翎这枚棋子,徐时锦早打算放弃了。岳翎有难,徐时锦自然不会管。

但岳翎口中提到“徐姑娘”,却让刘泠欲离去的步子停了下。想到小锦如今的境况,刘泠心情复杂,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因为我想杀了陆铭山。”

岳翎抬起头。

刘泠眯了眼,长时间地看岳翎。

这个月光一样凉白的女子,抬着头,眼神幽黑似鬼魅,清晰地重复,“我要杀了陆铭山,求公主相助。”

等刘泠回到自己府邸的时候,她仍然没有对岳翎的出现释怀。岳翎的眼神多冷啊,该失望到什么程度,该难过到什么程度,会让她生出杀了爱人的心。那个人,是她最难忘的回忆。

她也是那个人心中永不相忘的白月光。

这个白月光,却受够了这个男人,选择杀掉他!

再深的感情,原来也不过如此。

走入府邸大门,刘泠仍想着岳翎。却见对面,沈宴着官服,向她走来。不,是向大门的方向走来。

沈宴婚假还没结束,刘泠离开前,他拿着她强迫扔给他的画纸在改图,悠闲自得。但刘泠回来,却见沈宴神情严肃,一丝不苟。看到她,沈宴目光微动,停在她面前,“你听说徐姑娘出事了吗?”

“你说的是小锦?”刘泠就和这么一个徐姑娘相熟,“她不是要离京吗?不是都商量好了吗?她能出什么事?”

“我接到的消息,是她谋害皇子,证据确凿,已被关押进天牢。”沈宴无表情道,“陛下召锦衣卫即刻进宫查处此事。但我想,该没什么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