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撩动眼皮,视线与沈宴的眸子对上。
他的眼睛漆黑,像幽深古井一样看不到底。刘泠本盯着沈宴眼下那道疤,她想通过这与泪痣很像的疤,欣赏沈宴的美貌。但她不自觉被沈宴的眼睛所吸引。
他眼藏洞察之意,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沈宴忍了忍,松手推开她,并没有把话说下去。在刘泠有所察觉前,他抬手掩口,咳嗽了两声。
借着月光,刘泠隐约看到他手上不寻常的红色稠液。
她心一咯噔,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受伤了?伤在哪里?重不重?”
“……挺重的,”沈宴语气淡,似乎心情欠佳,“找地方休息一下。”
刘泠稀奇地瞥他一眼:她第一次遇到这种男人——她问他伤的重不重,他居然说“挺重的”,一般男人,不是该强作无事吗?以前陆铭山受伤时,就……
刘泠压去心头思绪,将有关陆铭山的删去。他是沈宴,不是别的男人。如果沈宴和别的男人一样,见到她貌美就半推半就,她也不会至今还搞不定他。
但是——锦衣卫十四千户之一,沈宴怎么可能被人追杀两下,就虚弱委顿?
扶着沈宴找地方休息时,抬头看着清冷月辉,刘泠忽然想到,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沈宴。
她只知道沈宴是锦衣卫千户,但他的家世如何,过往如何,是否有感情纠葛……她一无所知。这样一想,她糟糕至极,沈宴不喜欢她,很正常。
一路上,沈宴再没有开口说话。
刘泠试图跟他说两句,他也不应,让她既意兴阑珊,又有些担心是他的伤势很重。
走走停停,二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处临近小溪的山洞,沈宴靠着山壁歇息,刘泠主动从沈宴那里找到牛皮壶,要绕去山洞后面接水。
沈宴沉默着看她动作,手撑在膝头。他那常年握刀的手修长而秀气,无害至极,完全不见之前杀人时的凶悍。
刘泠看他,他靠坐山壁,闭上眼,脸瘦削,神萧索,毫无血色。他好像在休憩,又好像在沉思,看着十分疲惫。
“沈大人,别担心,”刘泠俯身,搂了搂他平直的肩,“我马上回来。”
待姑娘的脚步声渐远,沈宴才抬眼,转眼盯着她在幽蓝色月光下的纤长背影,看了良久。
刘泠从没有照顾过人,眼下照顾受伤的沈宴,对她是一个新奇的挑战。她在水边打水时,回忆之前所见,始终觉得沈宴的伤没有他表现得那么严重。不过呢,刘泠喜欢照顾沈宴。沈宴生了病,哪也去不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总得对她感激涕零吧?
刘泠装满水,即刻起身。她的身影出现在山洞口时,目光落到了靠壁而坐的青年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