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喜欢热闹，开公司可能比单干更适合她。

“想过，我最近就在考虑自己开个工作室。”楚净正好也想问问他的意见，“但是，我没有经验，怕做不好，还没下定决心。你觉得，我适合做公司吗？不用安慰我，你跟我说实话就行。”

鹿见青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个看似不怎么相干的问题：“你知道我第一次做项目，是几岁吗？”

楚净当然不知道，猜测道：“十八岁？”

一般要成年才能做项目吧？十八岁应该是最早了。

鹿见青却摇摇头，说：“十六岁。”

楚净惊讶地望着他，她十六岁的时候在读高中，上下学还要父母接送。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大，这才是商业天才吧？

“我不是商业天才，是迫于无奈。”鹿见青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斟酌着道，“那一年，苏澄影刚满18岁，她母亲去世，又遇到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需要一大笔钱。”

楚净之前跟苏澄影简单聊过，听她说自己以前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小太妹，是因为鹿见青才改变的。

大概就是这次的事情了，不过涉及到苏澄影的隐私，鹿见青说得含蓄，楚净也就没多问。

“她一直不愿意认鹿广啸这个爹，但为了钱，也不得不低头。”鹿见青现在说起这事，语气依然有点心疼，“可是，不管她怎么说，鹿广啸都不愿意给钱。我也去求他，他说，可以给我一个估价三百万的小项目，如果我能在一个暑假将资产翻倍，他就拿钱给苏澄影。”

“你答应了？”楚净对鹿广啸印象一直不好，但平时毕竟没接触，还以为他就算花心，对自己的孩子应该还是不错的，却没想到他竟然那样狠心，她根本不敢细想，只是问，“肯定成功了，对吧？”

“算是成功了。”鹿见青说，“你猜我做的是什么项目？”

这是楚净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三百万翻倍对很多商业高手来说，可能不算难。但那么短的时间，才十六岁的鹿见青，他能做什么呢？

“我将那个项目卖给了麓年集团一个对手，然后拿钱去开了个养猪场。”鹿见青说。

楚净震惊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将项目卖给对手”和“鹿见青开养猪场”这两件事，哪一件更出乎预料。

“那时候时蔓已经跟鹿广啸结婚了，他们都不想让我进入麓年集团。所以，那个项目本来就有问题，鹿广啸给我那个项目，也是有条件的——如果不能成功翻倍，我以后就别进麓年集团。”想到苏澄影说过的“偏爱”，鹿见青生平第一次，跟人讲述了这些恩怨。

鹿广啸给鹿见青的是一个周期特别长的项目，他不可能靠那个项目在短期内实现资产翻倍。而且，项目还存在极大的漏洞，就算长期做下来，也会亏本。

其实在那之前，鹿见青对麓年集团并没有兴趣，他一直很讨厌鹿广啸，不想跟他有瓜葛，也不想去争夺财产。

就是这次事件，彻底把鹿见青惹怒了。

他们不想让他进公司，他偏要进，不搅他个天翻地覆，都对不起自己挨过的欺负。

单说那个项目，既然不能带来收益，留着也没什么用。

鹿见青便将它卖给了一心想搞垮麓年集团的对手，然后拿着钱去开了短期回报率比较高的养猪场。

“其实那时候很困难，毕竟第一次做项目，不懂的东西太多了。”鹿见青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好笑，“你看苏澄影现在的风格就知道，她从小爱漂亮。却被我拉到养猪场喂猪，不能穿高跟鞋和小裙子，还要干活。再怎么打扫，养猪场的气味也好闻不到哪里，苏澄影每天气得要死。还有鹿时，偷偷跑来帮忙，却常常被气哭。他俩一直认为，那是他们生平最可怕的黑历史。”

“可是……”楚净听得入神，双手捧着脸，眼眸亮闪闪地望着他，“我却有点羡慕诶。”

“羡慕什么？”鹿见青不理解。

楚净说：“那段一起拼搏的时光啊，可能现在你们看来，几百万都是小数目。但对当时的你们来说，那应该算是全世界最巨大的工程吧？这么说可能有点中二，可是在黎明到来之前，有人能陪着你一起走在黑暗中，那种感情，我真的会羡慕。”

难怪苏澄影跟鹿见青关系那么好，也难怪无论时蔓怎么作，鹿见青对她都始终没下过狠手。

楚净没有过那种经历，说是羡慕，但其实更多的，还是感谢。她知道一个人的成长有多孤单，所以感谢那个时候，还有人陪在鹿见青身边。

“如果这样说的话……”鹿见青笑望着她，“人生的风景还有很多，除了黎明前的黑暗，还有日出和日落，还有大海和星辰，还有春花秋月、夏蝉和冬雪……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楚净呼吸忽然一窒。

鹿见青什么意思？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表白的意思呢？

当然，如果说是单纯的类似朋友间的陪伴，似乎也能解释。

楚净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问。

她没有思想准备，从来没想过鹿见青会有表白的意思，所以她不知道，问出来的结果自己能不能接受。

看出她的慌张，鹿见青故作淡定地解释：“苏澄影和鹿时，现在可都没时间陪我了。”

“好啊。”楚净顺着台阶下，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也找不到人一起旅游。”

鹿见青没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转回头说起楚净之前的疑问：“开公司并不是什么难事，你那么优秀，完全可以胜任。”

他给出了楚净想要听到的答案，可她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了。

楚净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鹿见青好像有点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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