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过了几轮没有半分钟休息时间,法官把规则说得明明白白:想休息?可以,在外巡夜的人能活多久,屋里的人就能休息多久。
狼口下挣扎求生的巡夜人怎么肯用自己的命换壁炉边他人的一场好梦?
“脸露出来让我亲一下。”许渊拨了拨祈秋的兜帽,“我在外面一直呆到你睡醒再回来,成不成交?”
“你会感冒的。”祈秋音调轻软,含着些许困意。
她稍稍掀开兜帽,探身吻了吻许渊的下颌:“我只需要休息五分钟。”
“回去再好好睡。”祈秋双掌合拢放在脸侧,咕哝道,“你,不许抢我被子。”
好他妈可爱。
如果不是背后有几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许渊真想把她弄死在这里。
好多碍事的人,他叹着气抓乱头发,怀念以前毫不顾忌脱离大部队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从猎人小屋出发,一直往树林最深处走。中途有一些沼泽和瘴气,不用担心迷路,只要顺着狼群栖息的方向走,便是正确的道路。”
法官打开猎人小屋的门,对幽暗寂静的树林比了个请的手势。
“我能听见。”许渊指了指耳朵,“很多热情欢迎我的声音。”
那是想吃掉你的狼嚎!光头男战战兢兢伸着头瞟了眼屋外,他连门都不肯迈出一步,挨着壁炉才有安全感。
他看着那个青年、那个疯子,一脸无所谓的带笑往外走,也不找他躲在斗篷里古里古怪的女朋友索要猎.枪,甚至不在壁炉里挑一根燃火的木头。
沙沙,许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晚的树林间,仿佛走进一只黑兽张大的嘴里。
今夜的投票陷入了僵局,许渊被狼王选中,祈秋是在智者提问中安全过关的人,光头男更是智者发的第一瓶金水,女白领绝不承认自己有任何嫌疑,眼镜男因母亲狼人自爆泛红的眼眶发肿。
无论谁投谁,都会在今晚彻底撕破脸。
倒不如等许渊死在树林里,只剩四个人,怎么投都要三比一的局面才算数。
几个人心思各异,目光不约而同扫过斗篷下小鸡啄米的女生。
“挺惬意哈。”光头男忍不住说,“男朋友都快死了,还有心思睡大觉。不怕他在黄泉路上走得太孤单,半夜拉你下水吗?”
许渊在祈秋心里一个人走黄泉路也要敲锣打鼓鞭炮震天,直到把牛头马面吵到眼冒金星,拖着他的胳膊重新塞回阳间才肯停下来歇一会儿。
“听起来,你比我更关心他。”祈秋慢吞吞地说,“他知道你的心意一定很开心,说不定要和你拜把子,大家同生共死。”
“嘿!别以为有把破枪我就不敢对你动手!”光头男被祈秋轻飘飘的嘲讽激怒了,“谁知道是不是一把空枪!有胆子你对我开一枪——”
“砰!”
突兀的枪声截断了光头男的话,打碎了屋内故作平静的气氛。
祈秋晃了晃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示意其他人看贴在她腿边温顺的猎.枪:“不是我。”
存在于听觉和幻想中的子弹没有打中任何人,可所有人清清楚楚听见了枪声。
“猎人选择了开枪。”法官踱步走来,他脸上带着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我没有告诉你们,今晚巡夜的村民是这座猎人小屋的主人吗?真是失礼,我以为前来做客的你们至少知道屋主是谁。”
几双眼睛猛地看向法官,又一致移向祈秋的猎.枪。
“没有人规定前来做客的村民不许携带枪支。”法官事不关己地说,“也没有人规定携带枪支的村民必须是猎人。”
“抱歉,让你们误会了我的玩具。”祈秋随意拿起枪,漫不经心地瞄准,“虽然它确实能——”
一发子弹射穿光头男的袖口,褐色的纽扣弹到壁炉旺盛的火焰中。
“——让你闭嘴。”
祈秋吹开漆黑的枪口冒出的白烟。
耳朵嗡鸣,女白领后知后觉自己竟被吓得双手撑在地毯上拼命向后挪动,险些被壁炉的火撩到头发。
发热的枪管在夜晚显得格外温暖,隔着一层斗篷也不会把肌肤烫红。祈秋心满意足地抱住猎.枪取暖,示意被她抢话的法官继续。
“猎人带走了场上一位玩家。”法官说,“邀请他加入自己的夜巡之旅。”
那只白手套在众目睽睽下递到光头男眼前。
“我?”光头男声音扭曲到变形,“怎么可能是我!”
“他不是智者发的第一瓶金水吗?”女白领质疑,“猎人为什么要带走他?这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