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外廷她走过,认得路。
三皇子见她不理人,干脆跳下去挡住她去路,凑到他面前笑呵呵的问:“难道你就不好奇是谁想陷害你们家?是本王母妃还是太子,亦或是父皇呢?”
薛如意绕开他继续走,他不依不饶往前几步又挡在她面前。
“让开!”薛如意面色冷凝盯着他。
三皇子欠扁似的道:“不让,这是皇宫,你还想打本王不成。”
“不敢动手吧,哈哈哈,有本事打本王啊!”
薛如意猛地伸出一拳打在他眼眶上,三皇子飞出去砸在墙面上滑下来。他咳咳两声,还没爬起来,薛如意就从身后掏出一把金勺子劈头盖脸往他身上招呼。
三皇子惨叫连连,引来巡逻的侍卫,侍卫正想上前,薛如意喝道:“谁敢上来,我是县主,我手上是御赐的金勺,谁上来我打谁。”
薛家人在冬至家宴上救皇后和小皇子的事整个上京城都知道,得了赏赐自然也知道,她手上那把金勺还真的是御赐之物,谁也不敢上前劝阻。
众侍卫就见这薛县主左一勺右一勺,发了狠的把三皇子打得鼻青脸肿。
嘴里还嘟囔道:“讨打的倒是第一回见。”
打完人后,薛如意提着勺子继续走。众侍卫齐齐后退贴着墙根让她过去,惨兮兮的三皇子爬起来,喝骂道:“薛如意,你有种,下次等本王拿三米长的大刀过去砍你啊!”
薛如意回头看他一眼,三皇子往地上一躺装死。
众侍卫:三皇子种打没了吧。
连看一眼都怕。
薛如意径自往承恩侯府去,刚进侯府的门就碰见打算出门的云涟县主和王钰。云涟县主瞧见她转头就跑,拉着王钰躲在一棵桂花树下。
王钰小朋友问:“阿奶,我们为什么要躲呀?”
云涟县主没好气的道:“你没瞧见她手里还提着家伙,脸板得难看。”斗不过她还不会跑吗,更何况薛如意如今也是县主。
所为王不见王,她绝对不承认是因为怕了薛如意。
王钰小朋友问:“她又想去打病叔叔吗?”
云涟县主:“大概是吧。”
薛如意一路走到如意阁,扫了一圈,终于在石榴树下瞧见王晏之。几日不见他倒是悠闲,当起花农来了,薛如意走过去拉着他就往围墙边走,王晏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手里就被塞了一根沉甸甸的金勺。
他疑惑的问:“你该不会想把勺子分给我,你要锅吧?”当日皇上赏赐了一口金锅,一根金勺。
“想多了。”薛如意试着爬了几次都没爬上去,刚打过三皇子的手有些发软。
打人还真是费劲。
王晏之瞧着她挂在围墙上晃悠悠几次都掉了下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薛如意回头,两颊鼓鼓,乌黑的眼珠瞪他,“笑什么笑?”
他把勺子塞还给她,在她惊诧的目光中搂住她的腰,蹭的跃上围墙,然后又安稳的落到对面。
他把人放开才问:“今日怎么连墙都爬不过去了?”
薛如意顺口提了一句三皇子,又立马拉着他往自己房间跑。然后从妆匣里翻出那两枚同心佩,啪嗒往地上摔去。
王晏之吓了一跳,把她挡开。
两块同心佩碎成无数块,里头的红血线露了出来,房间顿时弥漫一股奇异的香味。
王晏之惊讶,薛如意把人拉到房间外,道:“阿娘发现的,太子送给你的同心佩有毒,和你之前中的毒相似,又不完全相同。”
“你说下毒的是太子?他想杀我?”王晏之面色沉了下来。
薛如意点头:“阿娘说,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太子,他最有可能。”她观察他神色,犹疑的问:“你不相信?”
王晏之摇头,讪笑两声:“不,我相信,只是想不通他为何杀我,总不能真是嫉妒我的容貌和才华吧?”
廊下的风徐徐吹来,浅淡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映在他半边脸上。他浅淡的眸色越发的淡,长睫在下眼帘投下一片暗影。
围墙上突然又跳下一人,见到他们二人急忙道:“世子,不好了,章太傅病危。”
沉浸在阴郁里的王晏之眸子睁了睁,朝丁野道:“备马车,立刻去章太傅府上。”
丁野赶紧去备马,王晏之刚走两步,薛如意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干脆拉着人又翻墙回到如意阁,从侯府正门跳上马车赶往章太傅府上。
一刻钟后俩人到达章太傅府上,门口进进出出来往许多人。大夫背着医药箱从章太傅屋子里出来,章夫人瞧见他过来,抹着眼泪道:“晏之,你总算来了,太傅在等你。”
章夫人许是太过悲痛,也没注意到他身后的薛如意。薛如意跟着他跨进章太傅屋子,入目的是古朴陈旧的家具,老式的梨花木床上半躺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睁着眼直直的盯着王晏之。
干枯的老眼蓦得留下泪来。
王晏之三两步跨到他床前,握住他微微曲起的手。
章夫人跟着走进来道:“大夫说他回光返照,手能稍微动动,方才还能开口了。”
床上瘦扁的老人嘴巴动了好几下,好像想说话,王晏之微微侧头,把耳朵贴了过去。
然后听出了含糊的两个字:“…太…子…”
太子?
太傅是想说太子什么?
“太傅?”王晏之喊了一声,章太傅目露不舍,握住他是手用力拽紧,力气大到差点将他手心抠破。
用力到极致,床上的老人犹如崩断的弦,手突然垂了下去。王晏之抬头,章太傅眼睛还睁着,瞳孔却已经涣散,当代大孺,两朝帝师就这么没了。
王晏之放在床边的手细微的颤抖,眼眶泛红。恍然想起多年前初见章太傅时他胸怀天下,指点江山的模样。
彼时他才五岁,太傅摸着他的发顶道:“晏之啊,你天资聪颖,但要时刻紧记‘人贵自知,而后自省,终而自律’,若是做在这三点将来无可限量。”
这句话还犹在耳畔,太傅却没了。
章夫人悲痛大哭,章太傅两个儿子儿媳和一众孙子孙女齐齐跪在床前哭泣。王晏之默默退到门外,廊下已经挂起白帆,他仰头盯着那抹白瞧了一会儿。薛如意站在一步开外,盯着他落寞的身影瞧。
他忽而开口:“曾经我以为,我会走在太傅前面……”
从来到这个世上,薛如意不曾经历过亲人的生老病死。她无法感同身受体会王晏之的难过,但他说的这句话莫名得让她心里不舒服。
薛如意走到他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袖子,王晏之低头就对上她乌黑澄澈的杏眼。
“你想哭就哭吧。”
现在还在哭泣的章夫人红着眼睛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木盒上放着一封信。她走到王晏之跟前,把盒子和信一同推到他面前:“这锦盒是夫君先前说要给你的,这封信是昨日在他床底下找到的。”
王晏之道了谢,章夫人扭头又回屋了。
他打开木盒,木盒里放着章太傅曾经用过的笔墨,当年他曾夸过这砚台,没想到太傅记在心上了。
王晏之把木盒合上,交给薛如意,又拿出手上那封信匆匆看了两眼,面色变了几变。薛如意好奇,凑过去看,那信的开头就是‘晏之如晤……’,偶尔提到他病重是太子下毒所致。
薛如意睁大眼,表情也变得凝重:真是太子?
门口传来章家下人的通报:“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下人身后,太子一身明黄蟒袍,面容沉素被一大群人拥簇着而来。王晏之捏着信封的手缓缓收紧,眸色冷冽犹如朔风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