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赫煊涮着羊肉反问:“哈哥,你真的信那个刘神仙会法术?”
范哈儿愣了愣,回答道:“这种事情,怕是说不清楚。”
周赫煊解释说:“斗法的前一天,我找刘司令询问过那道士的惯用法术,所以早就有准备了。他的符纸无火自燃,看起来很灵异,其实符上沾着白磷。白磷的燃点很低,普通的纸要100多度才能燃起来,抹上白磷30度就可以燃了。”
“那个触水成冰呢?”范哈儿又问。
“刘道士把硝石藏在袖子里,他每次念咒拍水,都会悄悄丢一块进去。因为硝石的量比较少,入水很快就化了,所以旁人难以发现,”周赫煊笑道,“硝石制冰的方法,唐朝末年都已经被发明出来了。到宋朝的时候,还专门有人使用硝石,在夏天制作冰镇饮料卖钱。”
“这样子嗦,”范哈儿虽然不知道硝石、白磷是啥物质,但勉强还是听懂了,他问道,“那你呢?你咋个一下子把整盘水都变成冰?”
周赫煊笑着科普道:“正常情况下,水到了零度就要结冰。但如果缺少凝结核,零度以下的水还是水,这样的水叫做过冷水。我早就制作好了一盆过冷水,用厚毛巾捂着,防止过冷水接触空气中的凝结核。只要把毛巾揭开,随便轻轻碰一下,过冷水就要立刻结冰。”
范哈儿越听越迷糊,只得傻笑道:“还是周老弟有学问,喝过洋墨水的,就要比我们这些烂丘八懂得多。”
“哈哈,这叫科学。”周赫煊上辈子好歹读过北大,虽然是文科生,但基础物理化学知识怎可能不懂?
两人吃着火锅边喝边聊,酒过三巡,范哈儿解开裤腰带,挺着大肚皮说:“周老弟,我过两天就去上海了,你要不要一起去耍耍?”
“我在重庆还有正事要办,就不奉陪了。”周赫煊道。
“那也要得,你忙你的,”范哈儿说,“重庆上清寺那边,我修了一个范庄,估计今年就能修好。下次你再来重庆,直接去范庄找我,我们哥子两个好好叙旧。”
“到时一定登门拜访,”周赫煊举杯道,“我再敬哈哥一杯,祝你这趟去上海一帆风顺。”
“好说,好说,干了!”范哈儿仰脖子喝下。
两人吃得醉醺醺的,各自离开酒楼,周赫煊在孙永振的搀扶下返回旅店。
刚回旅店客房,就见屋里多了几个人——罗泽洲和他的侍从,以及一位楚楚可怜的少女。
张谋之急道:“贤婿,你总算回来了,这位军爷找你有事。”
罗泽洲讨好地凑过来,笑道:“仙尊,弟子给你请安来了,还给仙尊带了个见面礼。”
什么鬼?
周赫煊疑惑地看向那少女,只见其穿着粗布衣裙,家境应该很普通。但少女剪了齐耳短发,在风气相对保守的四川,多半属于进步女学生。
罗泽洲坏笑着解释说:“仙尊,你对这女娃还满意不?弟子专门帮你物色的。她叫杨淑芬,在开明学校读书,还会写文章、说洋话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