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伺候林昭云这么久,早就已经清楚对方内里是怎样一个人了。
这会让林昭云把自己被吓到的怒火发泄出来,他们接下来反倒是能过的稍微好点。
一旁的林耀一直等到林昭云发泄完自己心中的怒火,捂着心脏兀自喘息起来,他才做好人一般让那几个被林昭云辱骂的奴才退了下去。
林耀:“二公子消消气,这些奴才待会自然有人去教训他们。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去告诉丞相大人这件事。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太安稳。”
林昭云安静下来,也觉得林耀说得有道理。只是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有些发愁道:“父亲昨日说了他今早要去宫中面见圣上,如今他恐怕还未回来。”
“那我便先让人去宫门外等着大人。”
林昭云闻言点了点头,他又垂眸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已然呈现出尸僵状态的探子尸体,俊秀的脸上便浮现出了浓重的厌恶之色。
“把这东西赶紧给我搬出去,还有我的东西也全都给我从这里搬出去,这座院子从今天开始不准任何人进来。”
发生了今天这件事,林昭云往后也是真的没办法继续在这座院子里住下去了。
不过好在林府家大业大,空院子有的是,他倒也不必再继续住在这里。
林昭云转身进屋拿起屏风上婢女昨夜就给他准备好的衣服随便套在自己身上之后,便径直离开了这座院子。
林耀则是留在这里处理了善后事宜,至于那个为林府传递了不少有关于萧将军的消息,最后又为了林府付出生命的探子,林耀只是轻轻瞥了对方一眼,便让人把这人的尸体抬下去了。
林耀:“抬下去的时候注意避着点府中的夫人小姐,别吓着她们。”
“是。”侍卫们领命而去。
林昭云这边则是重新换了个干净的房间洗漱换衣,然后又去了丞相夫人那边陪同自己的母亲一起吃了早饭,便又转但去了林丞相的书房等待自己父亲回来。
林丞相昨日承诺了他,今日带兵去将军府拿人的时候会带着他一起过去。
只是不知为何,林昭云吃完早饭后在林丞相书房里等了很久却还是不见自己父亲从宫中归来。
因为早上那具尸体,林昭云心里一直装着事,因此这会在等不来林丞相之后他便决定自己先带人去萧府看一眼。
想到这里,俊秀的青年嘴角不由浮现起一抹轻佻笑容来。
只要一想到萧奕城那个自大傲慢的家伙马上就要遭受牢狱之灾,林昭云心中便克制不住的兴奋。
他有些恶劣的想,就算是沉鱼选择了萧奕城又如何,她现在不还是要落在他手中。
这样美丽的女人,本就该属于他,也只有他才配拥有对方。
林昭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自己到时候带着沉鱼去看被皇帝关在大牢里面的萧奕城时,女孩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了。
她一定要为她出阁那日以及昨日的选择感到后悔,这样才可以解他心头之恨。
林昭云这般想着,便直接去向林耀要了几个府中侍卫,保护着他向将军府所在的街道走去。
因为南阳国官员的府邸基本都建在一处,所以丞相府距离将军府其实也没多远,只不过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罢了。
林昭云带着几个侍卫悄悄摸到了将军府所在的那条街道里。
远远看到将军府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的时候,林昭云不知为何心中竟然隐隐不安起来。
他并没有太过靠近将军府,只是站在将军府对面一条小巷子里看着那边。因为此时将军府外面已然有着不少人在暗中窥探着这里。
很显然,萧将军“背叛”南阳国,“勾结”匈奴这件事此时已经有了结果。而这结果与林昭云之前猜测的应当一般无二,不然这些人明显出自宫中禁军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林昭云心中疑惑的时候,他身旁一个侍卫口中有些疑惑的低语了一句:“怎的这将军府外不见有人守门。”
林昭云闻言,脑中瞬间清明一瞬。
是了,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但是萧府那扇高大的朱红色大门却仍然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而没有一个人出来守门,这显然是极为不正常的。
走什么超出了自己心里预期的事情发生了,林昭云内心不安的想到。
而似乎是为了映证他心中的猜测,下一刻那从萧府大门里面走出来的熟悉男人让林昭云的瞳孔一下子紧缩了起来。
“父亲。”林昭云失声道。
父亲怎么会在这里,为何他今日来将军府时没有通知他?而且为什么父亲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那么凝重,全然不复昨晚即将得偿所愿的高兴?
林昭云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手。
此时他也顾不上再隐藏身形,当即从自己藏身的那处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父亲。”
林昭云看到那之前在府外盯梢的禁军看到他的身影后有人上前来阻拦他,当即便大声喊了林丞相一句。
他这声称呼一出,那本来准备阻止他的禁军当即便停下了脚步,刚刚从萧府走出来的林丞相也闻声抬起了头来。
“昭云,你怎么来了?”林丞相沉声道。
林昭云垂眸,“孩儿久等父亲不回,便自己出来转一转,恰好便走到了这里来。”
林昭云到现在为止其实都还是个白身,按理来说有关于朝廷的事情林丞相是不能告知他的。而将军府此时除了林丞相之外还有朝廷里的其他官员,林昭云便只能暗示林丞相昨夜他答应的那件事情。
只不过那跟在林丞相身后的官员似乎也是林丞相手下的,因此此时听到林昭云的话后,林丞相只是叹息一声后便直接道:“我儿,父亲答应你的事情恐怕要食言了。”
林昭云愣了一下,“父亲……为何?”
林丞相脸上便显出一丝苦闷与不解来,“萧家的人全都消失了。”
消失了?跑了!
林昭云心中如同五雷轰顶。
他失声道:“怎么可能?”
萧将军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怎么可能会跑?
是啊,怎么可能。
林丞相心中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他同萧将军斗了大半辈子,自认为对这个古板愚忠的男人十分了解。
萧将军那个人,哪怕是别人已经把污水都泼到他头上去了,他也一定会坚持着清者自清,等待旁人还他清白。
而他又是那样的忠于南阳国,忠于龙椅上的那位陛下。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跑呢?又是谁给他传递的消息,明明边关的加急信件昨天下午才送到了京城里来,而知道这件事的也唯有林丞相以及他手底下几人。
而且更让林丞相担心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萧将军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他自己,他手底下可还掌握着整个南阳国将近七成的兵力。
虽说对方现在叛逃出京城,再指挥这些军队的话可以说是名不正言不顺,但是有时候事情往往不是这般简单的。
因为前些年匈奴屡次进犯南阳国边境,而萧将军是唯一一个可以带领南阳国士兵们把这些侵略者打的屁滚尿流的武将,因此在边境那些士兵的眼里,萧将军说的话可比当今龙椅上坐着的这位皇帝说的话还要管用的多。
如果萧将军按照林丞相原来推测的那样待在家中,固执的等待皇帝还他清白的话,那一切倒还好说。
但现在对方逃了,那么应该担惊受怕的就由萧家人变成朝廷里其他人了。
林丞相心中不由有些懊恼,早知事情会走到今日这一步的话,他昨日就不应该惺惺作态的去劝皇帝。
现在倒好,他的一切筹谋在萧将军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下全部化为乌有了。
林丞相摇了摇头,不再与林昭云多说什么,只道:“你先回家去,为父得进宫中面见陛下一次。”
他得去劝劝皇帝,让对方打消掉他原来的算计,最好等到萧家那边再露头的时候,再让皇帝下道圣旨,服个软,就说这一次他们都是被匈奴那边给算计了。
林丞相只希望到时候皇帝服了软之后,萧将军可以如同往日那般重新忠于皇帝。
林昭云愣愣的看着自己父亲走远,他此时脑子里混乱极了,他转头透过刚刚林丞相出来时打开的萧府大门,目光落到洞开的大门里那空荡荡的院子里。
他有些迷茫的想到,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与此同时,通往边关的一条道路上,由府众人组成的车队正日夜兼程的向着边关赶去。
中午的时候,车队在一处溪流旁边停了下来。
赶车的车夫拉着马儿去河边喝水吃草的时候,萧府厨房里的厨娘们也在同时拿着锅碗瓢盆下了马车,在溪流旁边不远处用石块搭起了几个简易的灶台。
“水里有鱼,来几个人过来帮我抓鱼。”
一个厨娘在去溪流边取水的时候恰好看到一尾游鱼从自己眼前掠过,她当即便站起身冲着另外一边正坐在地上休息的侍卫们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井井有条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沉鱼也在萧奕城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她站在马车前伸了个懒腰,这才感觉自己的身体舒服了不少。
从那天晚上逃离京城开始,他们这一伙人除了吃饭的时候,其余的时间基本都是窝在马车上的。
而沉鱼这具身体本来就被养的十分娇弱,虽说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曾有意识的锻炼过身体,但是这些锻炼往往也不会那么快就见效。因此这接连几日赶路下来,沉鱼直感觉自己浑身都是酸疼的。
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力量却是落在了沉鱼肩膀上,沉鱼愣了一下回头看去,便看到萧奕城正伸手轻轻为她捏着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