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联系了,还记得。”
西西摇摇头,没有继续话题,反而说,“对啦,明天温度很低,雪梨姐你去拍照记得贴几张,小心冻着了。”
---
时钟指向凌晨三点,付雪梨推开玻璃门,趴在酒店房间的阳台上,俯瞰这个城市的夜景。
高矮交错的楼幢,高层公寓仍然亮着灯,更远处被湮没在黑暗里,黑夜像巨大无声的容器。
看了半晌,她突然软弱地想,或许许星纯的心里这些年依旧是对她有怨恨的。
念头一起,火气也被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
到底也是在一起过那么多年,和他合合分分。
付雪梨一直都知道,他们的感情,都是许星纯单方面的付出和强撑。而她,时而刻意疏远,然后又掉回来,如此循环往复。
她向来爱自由,不喜拘束。快乐就是真的快乐,厌烦谁也是同理,很少掩饰自己。
当初想分手的是她,并且分手之后也过了好一段自在快活的日子。直到某次聚会上偶然得知,许星纯主动申请去偏远地区的市公安局技侦处锻炼,也许不再回来。
付雪梨从不以为意,到后来越想越不是滋味。
最后一气之下就顺着家里人的意出了国。
也不知跟谁在赌气。
她是个很后知后觉的人。其实在许星纯走后很长一段时间以内,她都习惯地以为,他肯定会回来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管她如何厌烦,不论如何伤害他,他总是留在原地,心甘情愿陪在她身边。
在国外生活的那段日子很孤独,语言不通,没有什么朋友。渐渐地,她开始不适应,不适应许星纯真正彻底剥离她的生活的感觉。
这种感觉突如其来,却拧巴住付雪梨。让她第一次产生后悔的想法。
这些年她甚至尝试过主动联系过他。可许星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几乎和所有人断了联系。
可笑提分手的是她,可是一声不吭,狠心消失这么多年的却是他。
视线模糊。
她一边抽烟,一边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液体。耳边有风声,残余的雨声,更多的是空荡荡的安静。
吹完风,回到房间,付雪梨掀开被子上床,拧灭床头灯。这几年日夜颠倒地拍戏,导致睡眠不规律,落下了神经衰弱的毛病,很不容易入睡。
酒店窗帘隔光效果好,房间里黑黢黢地,一丝月光都没透进来。付雪梨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地,意识终于开始模糊。
她确定自己开始做梦了。又回到那天晚上,和大学室友一起出去吃饭喝酒。喝多了,大家一起走,走在路上,穿过楼梯,慢慢路变得越来越黑。只剩她一个。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心里只剩茫然。
然后看见许星纯。他等在宿舍楼下,仿佛已经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没有声音,带着她继续走。走过黑漆的隧道,身边快速掠过光和影她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不论她怎么喊,他始终不肯回头。
最后,在临市一中的校门口,许星纯高高瘦瘦,肤色有洁白的寒意。他穿着多年以前蓝色的旧校服外套,一件短袖,黑色运动长裤。沉静清澈的少年感很足。
他等在花坛边上,肩膀斜靠着黑色路灯杆,轮廓清秀依旧。摘下眼镜,点漆的眼瞳,微眯,对着她轻笑。
眼里的爱慕到极致,温柔又虚幻。
就像一片玻璃扎进心里,轻轻一撞,撕裂般的痛。梦里眼泪突然就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