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好好玩。”他大掌抬起,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出口的字眼却依旧刺骨,“只会虐待自己的小可怜。”
许愿脸皮薄,已经恼得双拳紧握,“我当然有快乐的能力,一直有!”
“是吗?”林季延不信,“那证明给我看。”
“别乱跑,我去拿点喝的。”他恶劣地更贴近她一些,“给你下下火气。”
林季延施施然走开。
他高大有型,一举一动都透着疏离矜贵感,即便戴着面具,气质过于英挺贵气,和在场或油腻或脂粉味浓重的时尚圈男士截然不同。
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光划过。
在取酒水处刚站立片刻,他就成为女士们眼里的头等猎物,那位对他流露出兴趣的浓颜系美女便逮着机会凑上前,酒杯被她握在手里,曲线毕露,很有搭讪的资本。
林季延同样端着酒杯,即便是陌生人,也不见半分怠慢,言谈间,姿势风流又养眼。
然后,派对主人武子昕便再也按捺不住,生怕好不容易邀请来的贵客被截胡,不动声色插进话题,上演两女争一男的烂俗戏码。
角落处,幽靡灯光到达不了的地方,许愿的眼睛和他隔空对上。
和陌生女人谈笑风生,他还有空分神她这边,冲着她绅士微笑。
只有许愿清楚这个男人有多恶劣,做起坏事来眉都不动一下。
她冷静地移开视线。
用心观察在场宾客的脸。
一千个人有一千张面孔,但不惯内敛还是狂放,几乎所有人都眉目舒展、肩膀松垮,极享受这个氛围暧昧的夜。
只除了许愿自己。
她脸色清淡,秀眉微蹙,困惑又茫然,像是走错了场地,却又不得不停留在此。
她绞尽脑汁想。
开心是怎么个活法呢?为什么别人可以轻易做到开怀大笑,她却不能?
“喂,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是不是跑错场子了?”
一道浑厚的男声令她回过神,声音来自左前方,茫然的视线聚焦,就见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西裤的年轻男人正悠悠然靠在墙边戏谑看她,面具挡住了五官,唯独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喷了定型胶,像是刚从哪个会议室出来,来不及换装,就投入这声色犬马的世界。
在场不乏奇装异服的时尚圈人士,这男人倒不像是混迹这圈的,反而气质和许愿接近,大抵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有那么一秒,许愿觉得很奇怪。
因为这道声音没有陌生感,像是在哪里偶然听过,就记在了脑子里。
“你好。”她礼貌打招呼。
男人走到她跟前,打量她片刻,手指抬起,摩挲下巴做思索状:“奇怪,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许愿不奇怪他会这么问,她天天上镜,平时习惯看新闻的电视观众见过她的不在少数。
“有可能。”她迟疑,“你的声音——”
这人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发音铿锵有力,她现在更加肯定,在哪里听过。
“可是巧了,随便搭个讪,都能搭上熟人。”男人噙笑,“要摘面具见见彼此的庐山真面目吗?”
“我们应该不认识。”许愿委婉拒绝,她不记得她的社交圈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虽然不认识。”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热闹,说,“不妨碍我们喝一杯。”
男人诧异,大概为她360度的态度转变。
“你看起来不像会喝酒的女孩。”他探究地盯着她,“太乖了。”
“我会有罪恶感的。”
许愿面无表情,眼里盈盈的光却很动人:“那算了,总有人不在乎有没有罪恶感。”
不被允许喝酒,她叛逆发作,今晚必须喝到酒。
晚上请来的乐队下场,弹奏起金属感极重的乐曲,主唱披着一头卷发,嗓音高亢嘶哑,音浪掀翻全场,歌声很劲很野。
快乐像病毒传播开,一群群都市男女三五成群地下场,围绕着乐队扭腰摆臀,喉间发出不成调的笑声。
隔着人群,许愿和林季延的目光又对上。
他神色肃然,眸光凌厉,早就不见刚才的绅士微笑,或许早就注意到许愿身边的不速之客,但碍于两位女士接二连三抛出话题,他不便过来。
眼下他耐性告罄,敷衍应付两句,便试图穿过人群,向许愿走来。
可惜全场的男女都蜂拥而来,阻止他以最后的速度回到她身边。
他眼睁睁看着许愿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她不是一个人离开,高大的男人殷勤尾随,试图挽留:“不会因为我拒绝喝一杯就生气吧?怎么突然要走?”
“这里空气太差了。”许愿在人群的缝隙里穿梭,“我自己找地方喝啤酒吃小龙虾去。”
“一个人多没意思。”声浪太大,男人也不得不拔高嗓门,“一起啊,我知道一家很绝的夜宵摊。”
“真的绝?”
“不绝罚我请你吃一年的小龙虾。”
许愿似乎心动,回眸,双眼晶亮:“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