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青年看到沈知倦和阮君山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明白了罗威的意思,只是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也没有失态,反而主动上前伸出手:“二位好,我是楚星亭,是一名棋手。”
沈知倦这才想起来,楚星亭就是前不久连胜国外几位棋坛高手的那个青年棋手,据说前途不可限量,在各社交媒体上火了好一阵。
虽然风头正盛,但楚星亭却很低调,说话如沐春风,让人很舒服。
罗威领着他们双方进了屋子,屋子其实不小,却显得很逼仄,所有靠墙的地方都摆了书柜,里面满满当当地放着书,从书脊和泛黄的书页上能看出,它们有些年头了,但也能看出,它们的原主人对它们很爱惜,书页都没有折角,只不过有段时间没人打理,上面落了一层灰。
据阮君山说,罗威已经把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都卖掉了,只剩下这些书。
罗威打开书房的门:“各位,《落子集》就放在这里面……”
然而楚星亭却突然皱起眉头,快步走到里面,将一本拿来垫桌角的书,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拂去上面的灰尘,又用指尖小心地将折角压平,随后才恼怒地说道:“罗先生,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书籍呢!”
楚星亭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这是他下车后第一次发怒。
罗威讪讪道:“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听到他这么说,沈知倦和阮君山心里也都不太舒服。
不过罗威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很快就闭上嘴,从一个书架上拿下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就放着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册子上就写着三个字《落子集》。
沈知倦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罗威故作不舍地说道:“当年我爸花了不少钱才收到的这本书,这是他的遗物,我本来也不忍心卖,不过如今家里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所以只能不孝,把它给卖掉了……”
他话音还没说完,房间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沈知倦眼睁睁地看着罗威身后出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虚影,他正悲愤地用拐杖砸罗威:“不孝子!不孝子啊!!”
这道虚影非常地淡,沈知倦知道,这并不是老人的鬼魂,只是一缕因执念而留下的残魄,到了时间,就会彻底消失在世间。
罗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重重地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我!”
沈知倦:“……大概是你死去的爹。”
罗威打了个寒战,瞪着沈知倦,不悦道:“你不要乱说话!”
沈知倦:“……”
罗威揉了揉鼻子,继续道:“你们二位都想要这本《落子集》,所以,一会你们谁出的价钱高,这书就给谁。”
沈知倦和楚星亭对视一眼。
楚星亭说道:“我能先看一眼这书里的内容吗?”
罗威皱起眉头,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道:“你只能看前面几页,否则你把书里的内容都看完了,然后不买了怎么办?”
楚星亭点点头:“可以。”
他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双手套,戴上后,才在罗威虎视眈眈的监视下,小心翼翼地翻开书,然后一下子就沉浸了进去。
只是他才翻了四五页,罗威便立马喊停,将书抢了回来。
楚星亭连忙松手,心疼道:“你小心一点。”
罗威将书又放进了盒子里,说道:“怎么样?是正品吗?”
楚星亭说道:“这里面关于棋的理解,以及那张棋谱,的确是很像师祖的手笔。”
沈知倦和阮君山都愣了一下:“师祖?”
楚星亭抿唇道:“是的,我的曾曾曾爷爷就是山野客的大弟子,他老人家留下祖训,让我们后辈务必寻回师祖的《落子集》,我知道二位也想要,但很抱歉,《落子集》我势在必得。”
沈知倦顿时就有些进退两难。
他当然很想把这份礼物送给外公,但很显然,这对于楚星亭来说,意义更加重要一些。
而就在这时,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却“咦”了一声:“不对啊,我记得《落子集》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紧皱眉头,似乎陷入了迷茫中。
沈知倦一怔,立刻看向罗威,正好看到他微微放松了表情。
这《落子集》是假的!
沈知倦连忙按住拿出支票本的楚星亭。
楚星亭疑惑地看着他。
沈知倦问罗威:“这本《落子集》是假的吧?”
罗威立刻反驳道:“你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是假的?”
沈知倦道:“哦,但真正的《落子集》第一页的角上有个墨点的,为什么这本没有?”
罗威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慌了一下,随即大声道:“什么墨点不墨点的,你不买就不要捣乱!”
楚星亭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将那盒子抢过来,又翻开那《落子集》后面的部分。
罗威急忙道:“你不要乱碰,快还我!”
但楚星亭已经迅速翻了几页,脸色顿时变了:“这里面剩下的棋谱都是狗屁不通!全是假的!”
罗威眼看着被戳穿了,还想狡辩。
但沈知倦已经果断打电话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