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另一个人格说你是无辜的,你不是九头蛇,而你又是我们的朋友,那你应该跟我们站在一起,去对抗邪恶的九头蛇,不是吗?”
“你们想怎么样?”
“跟我们回去,医生,我们会治疗你。”
“我发誓,如果你真是无辜的,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以美国队长的名誉担保。”史蒂夫认真的说。
“我并不相信美国队长的名誉。”席勒也看着史蒂夫的眼睛说,他看到史蒂夫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失望,然后他接着说:“但我相信史蒂夫·罗杰斯。”
说完,他主动走上来,来到史蒂夫的对面说:“你要怎么做?给我戴上手铐吗?”
“不。”史蒂夫摇摇头说:“正因为我不愿意这么做,不愿意用暴力和一种不尊重的态度对待你,对待一个并没有做过坏事的无辜者,所以我才没有直接动手。”
席勒盯着史蒂夫的眼睛,看到那里有还未散去的疲惫和沧桑,一点也不像往日美国队长精神奕奕的眼神。
他叹了口气说:“史蒂夫,你知道吗?现在我站在你面前,并且愿意束手就擒,并不是因为你或者斯塔克真的有能力威胁到我,而正是因为你,史蒂夫……”
他的语调变得有些叹息:“史蒂夫·罗杰斯,一个真正的好人。”
十分钟之后,席勒坐在神盾局地下基地一间办公室中央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那并不是一个审讯椅,只是一把非常普通的扶手椅,因此并没有任何拘束装置,这里也不是审讯室,只是个空荡荡的职员办公室。
但是席勒还是平静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他只是抬头看着有些忽明忽暗的灯泡,颇有种躺平认栽的态度。
他这种非常配合的态度,反而让斯塔克不知道该说什么,席勒没有看站在门口的斯塔克,他依旧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泡,说:“我想,你现在应该在想,如果我和你打一架,反而会更有利于推动事情的发展。”
“但是,不打不相识、一笑泯恩仇这种情节,不太适合发生在我身上,我并不喜欢徒增无谓的消耗。”
“如果一场战斗的后果是能让所有人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那最好还是跳过这个费力的打斗过程,不如,你就当我们已经打过了,直接开始谈话吧。”
“你对你另一个人格的是知情吗?”
席勒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斯塔克接着问:“你和他谁先出现?”
“看来你的确研读了不少心理学的书籍,你问到了点子上。”
“所以呢?”斯塔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先出现。”席勒说的是实话。
斯塔克的预感成真了,在听到这个答案的一瞬间,他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低声咒骂了一句。
“所以说,他才是主人格?”
席勒摇了摇头,但没有说话,斯塔克深吸一口气,他说:“看来,心理治疗这件事比我想象的更难。”
“我早就和你说过,如果病人不愿意配合,那心理医生其实做不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愿意配合?你在担心我们采取什么手段,对付你的另一个人格吗?”
席勒把头低下来,目视前方,看着斯塔克说:“你没有弄明白一个关键的问题,我并不是不愿意配合,只是不愿意配合你,因为你无法治疗我。”
斯塔克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席勒的对面,他从上至下的俯视着席勒,但却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给他带来任何压迫感,他说:“我知道,只学了几天的理论知识,还称不上的一个心理学家,但至少我可以问问你的症状吧?”
“托尼,你和彼得一样,不适合做一个心理医生。”席勒偏过头缓缓说:“这不是因为你们智慧不够,也不是因为你们没有系统的学习过理论知识。”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们太过于富有同情心。”
“医生不应该有同情心吗?”
席勒摇摇头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同情心是成为医生的根本动力,正因为怀有对于病人的同情,才会去学习那些复杂艰深的知识来治疗他们。”
“但其实,如果在这条路上走到最后,就会发现,过度带入病人的处境,与他们感同身受,只会毁掉你自己。”
“更不要说……”席勒抬头看向斯塔克的眼睛,说:“你现在还在试图治疗我,托尼,这很危险。”
他的眼神让斯塔克有些想要后退,仿佛他才是坐在椅子上接受治疗的病人。
斯塔克意识到,书上所讲的某些理论知识,实际应用起来的时候非常困难,比如,居高临下的姿态并不能让他坚定作为医生的信心,而这个坐在椅子上接受治疗的“病人”,比他更像一个医生。
斯塔克刚想说什么,他的电话就响了,屏幕上显示是史蒂夫的来电,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出办公室,接听了史蒂夫的电话。
“喂,我正在巴基这里,你最好过来一趟。”
“我为什么要过去?去打扰你和你最好的老朋友叙旧吗?”
“我没开玩笑,托尼,巴基跟我讲述了席勒的另一个人格是如何绑架他,并……我只能说,他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危险,你最好别急着给他治疗。”
斯塔克挂断电话,他偏头,透过办公室门上方的窗户,看了一眼安静的坐在那里的席勒,他收起手机,然后大步朝着走廊走去。
当他来到史蒂夫和巴基所在的病房的时候,要推门之前斯塔克停顿了一下,这时,他听到病房里传来了史蒂夫略显严肃的声音:“巴基,你还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吗?”
“是的,我记得。”另一道沙哑的嗓音传来:“我的记忆有些破碎和混乱,但是其中的某些片段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
“你记得……霍华德·斯塔克吗?”
就在这时,史蒂夫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斯塔克走进病房,就像是刚到的样子,史蒂夫立刻止住了话题,他站起来对斯塔克说:“你最好来听听席勒都对他做了什么。”
斯塔克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看了一眼巴基,又看了一眼史蒂夫,说:“你确定他现在是清醒的?我可不希望他突然站起来,给我们当中的谁来上一下。”
他的语气很不友好,可史蒂夫并没有在意,他说:“我正要说这一点,你想知道他是怎么解除洗脑的吗?”
斯塔克抬眼看向史蒂夫,在等着他的下文,史蒂夫回头看了一眼巴基,说:“席勒不光绑架了巴基,他折磨了他6个小时,然后……”
史蒂夫吞咽了一下,喉结不停颤抖着,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事。
“在6个小时当中,他把那个九头蛇洗脑出来的人格,完全的撕碎了。”
“他往巴基的体内钉了一些楔子……”史蒂夫用双手做出手势,努力的想解释清楚过程,但是巴基低沉沙哑的嗓音传来:“‘一些’不是很准确,他用了整整40多支楔子。”
“如果我没有接受过特殊改造,我现在肯定已经死了,而且是疼痛致死。”
史蒂夫捂住额头,低下头,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说:“不论如何,席勒的那个人格实在是太危险了。”
“‘危险’这个词也不是很准确。”巴基干涩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是个疯子。”
“在最开始,他唤醒了我,我以为他是想让我自己压制住那个被洗脑的人格,但后来,我发现,他只是为了让我见证这一切,他希望找一个观众,来看他的表演。”
“他当着我的面,把那个人格折磨疯了,我不知道它碎成了多少片,但最后,他彻底灰飞烟灭了。”
巴基的声音显得有些麻木,就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但却听的斯塔克背后发凉。
巴基平躺在床上,他把目光从天花板上挪开,看向斯塔克说:“我记得霍华德·斯塔克,我记得我奉命制造了一场车祸,杀死了他们夫妇。”
“不,巴基,别说这个。”史蒂夫回头,伸出手制止巴基继续往下说,斯塔克却走上去,拦住了史蒂夫的动作,他看着巴基的眼睛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和他很像。”巴基闭上眼睛说:“我之所以会提到这个话题,就是因为,那个疯子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告诉我,如果我看到一个和霍华德很像的人,那就把这一切都告诉他。”
“那个被九头蛇洗脑出的人格死的非常痛苦,即使是旁观,都令我感觉到无比恐惧。”
“这就是他在做这一切之前唤醒我的理由……”巴基的手紧紧的握着护栏,说:“那个人格已经付出代价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史蒂夫从巴基的话中听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他连忙走到巴基的身旁,按住他的胳膊说:“别这样,巴基,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巴基的表情一直很麻木,就好像多年以来处于被控制的状态中,他已经不会做表情了,但史蒂夫却从他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种决绝。
“已经有人替你付过代价。”斯塔克瞥了一眼史蒂夫,然后对巴基说:“你应该庆幸,你的这个朋友,在面对一个本该和他无关的选择的时候,一如既往的选择……牺牲自己。”
斯塔克把头撇向一旁说:“……一个彻头彻尾的烂好人。”
巴基把头转向史蒂夫,他已经从斯塔克的话语里猜出了一切,他看到,史蒂夫现在的状态非常憔悴,因为突发性的焦虑症状和连续的失眠,他有很重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蓝色眼球的周围全都是红血丝,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美国队长。
巴基盯着史蒂夫的眼睛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抱歉,我最近有点累,或许休息一晚上就会好了。”
“不,我是说,我很高兴,我醒来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史蒂夫·罗杰斯,而不是美国队长。”
巴基那麻木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说:“忘了那些他们灌输给你的见鬼的谎言吧,战争已经结束了,只剩我们两个了。”
史蒂夫的手臂又开始不停的颤抖,急性焦虑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一直没有褪去,这让他的精神非常不稳定,以至于严重的影响了肢体控制。
斯塔克及时的打断了这一切,他说:“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席勒的状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