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别把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忘了啊。”
“……”
还没考试呢,大家已经一口一个大学生、女干部了,米秀秀表现得谦逊,忙说哪里哪里,这些都言之过早。唯有那双明亮的杏眸倾泻出自信和兴奋,闪闪亮亮的,活泛得不得了。
十七八岁的姑娘,再是老成持重面面俱到,听到大伙儿的夸赞难免有些自鸣得意。
郗孟嘉跟其他知青站一块,隔了两三拨人,听到熟悉的脆甜嗓音,眸色渐暖。
“名额跟你又没关系,你开心个什么劲?”
郗孟嘉收回目光,嘴角弧度依旧,漫不经心道:“今年轮不上,兴许过两年就到我了,提前高兴高兴。”
说话的人噎住。
想杠一句说什么屁话,话都快溜到唇畔了,又赶忙咽了回去。
这话倒也算不上错,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啊。
合安村的干部们好歹还算公正,不像有些大队就爱拿名额当胡萝卜,专门用来吊着急切回城的知青,里头发生的脏事数都数不清。
可再怎么自我安慰,想到成功回城的人,心里终归意难平:“前几天孔舟寄了信来,他一回城家里就安排了工作。可惜了,病退这条路子被堵上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去?”
说罢,仿佛才想起孔舟跟郗孟嘉不对付似的,他讪讪笑了一下。
郗孟嘉眸光平静,听到孔舟两个字时也没有任何波动,没有羡慕,没有嫉妒,以一个旁观者的平静说:“既来之则安之,回去不了就过好当下。”
那人沉默了一会。
突然问:“郗孟嘉,你说……咱们这种没背景的,这辈子还能回去吗?”
兴许惆怅这种情绪是会感染人的,明明大家各说各话嘈嘈杂杂,忽然间所有人心有灵犀,都把这话入了耳,周围顿时静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