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秀秀震惊了:“……这些都能作假?”
郗孟嘉点头:“可不是。”
拿到造船厂的上班通知后,他心里挂念即将下乡的弟弟,私下找一些顺利回城的知青询问过。
里头门道挺多的。
“72年政策出来,刚兴起办病退时,最流行的是弄成“肺穿孔”。操作极方便,弄点香烟锡箔贴在背心上,透光机一照就是一个洞。不过这一套用多了就不灵了,只要医生多照几个方向马上就露馅儿。接着又有人发现了新的操作法——透视前连抽几支浸泡碘酒的纸烟,据说效果不错。”
米秀秀目瞪口呆。
郗孟嘉接着说:“但这样干未免有损革命本钱,弄不好落个肺癌,那才活该冤枉。后来流行的是制造高血压,操作更简单,行之有效——量血压时臀部微微离座,双腿呈马步半蹲。心中尽力使劲,但脸上要显若无其事。一开始还成,后来医院对此也有了对策,只要是知青复查,就要你睡一觉,躺着量。”
“有一阵最时兴的是肾炎。一滴血,两滴蛋清,半瓶尿,摇转摇匀,神仙都查不出来。复查时再熬几个通宵,皮泡眼肿效果更好。再有就是胃溃疡,头天吃点猪血,第二天检查就过了。当然其他名堂还多,不过一来技术复杂,二来还需要点表演天赋,整不好反而弄恰成拙。
要是复查时遇到那种较真的医生干部,亲手把着瓶子来接你的尿,病退可就办不成了……”
听完这一席话,米秀秀杏眼瞪得溜圆,表情从最开始的“o”变成“?”再变成“!”。
她对这些人简直快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怎么就那么能呢?
城里真的就那样好,值得让他们弄坏身体也要回去吗?
米秀秀心里这般想,一不留神就秃噜出去了。
待反应过来她抬眸望着郗孟嘉,神色不自在,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坐井观天的青蛙,在向飞过的鸟儿质疑天空的宽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