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时,我却感觉到海神波塞冬令人难以忽视的目光宛若具现化般在我身上停留,那种至高无上的神祇对卑贱人类破天荒的端详和正视让给我感到害怕和恐惧,就好像祂正一层一层地剥开我,解构我。
我分明应该高兴,因为事情正朝我想象的情况发展,但在祂的注视下,我却开始直冒冷汗,我忽然意识到,祂是能轻轻捏死我的神祇,而我凭什么以为我能轻易地全身而退。
“别高兴得太早。”
祂面无表情地附在我的耳畔,嘴唇轻触我的耳垂低声说道,冷笑道,“再聪明的女人,一旦被征服,也不过只是女人罢了……”
我浑身僵硬,怎么都想不到祂在自己岳父的面前还能如此嚣张,不过,波塞冬很快便放过了我,祂的视线淡淡地移向面前的俄刻阿诺斯,礼貌地朝对方打了个招呼,“我尊敬的俄刻阿诺斯,不知您前来有何贵干呢?”
俄刻阿诺斯显然早就对两人的婚姻状况心知肚明,不过或许是额外加上了原始海神福耳库斯的请求,让祂不得不再次踏入这趟浑水,“尊敬的海神波塞冬,我不过是来看看我令人怜爱的女儿的,她被我娇养长大,习惯依赖于她的父亲,但她对您的爱意是真挚的,我只希望您能原谅她的任性。”
海神波塞冬慵懒地游到了自己的妻子身旁,忽得将她一把揽住怀中,看着她受宠若惊的神情,波塞冬似笑非笑地握住安菲特里忒的手,每一句话都仿佛是悦耳的咏叹调,“劳烦您一次次的提醒,实在是令我受益匪浅,是啊,我怎么能和我的妻子一般计较呢?”
祂表情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变得深情款款起来,“我亲爱的安菲特里忒,你要知道作为我的妻子,无人能替代你的位置,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
最后,波塞冬低下头,一脸认真地亲吻着祂妻子的手背。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即便祂表面上对俄刻阿诺斯的劝说非常遵从,但实际上,祂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地轻浮且表面,实在是很难令人信服。
但海后安菲特里忒却好像真的相信了,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委屈和些许甜蜜,缓缓的倚靠在波塞冬的怀中,轻轻抽泣,“我原谅您,但我希望您能记住您今天的话,永远也不能忘记!”
或者,她也不得不强迫自己相信这些虚假的甜蜜,毕竟作为海神的妻子,除非被抛弃并失去一切,否则她没有任何退路。
而既然当事人已经对此感到满意,已经被夫权替代了的父权自然没有任何置喙的权力,只能欲言又止地选择祝福这对夫妻。
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悲哀,尤其是作为旁观者,我更感到绝望与冰冷。
倘若我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或许这也是我的下场……
——不,我的下场只会比这更加可怕、更不堪。
“既然你喜欢这个卑贱的女人,想要她成为你的仆从,那她……随你处置。”
说着,海神波塞冬却忽然将话题转移到我的身上,祂朝我抬起手,瞳孔深邃地仿佛幽深的午夜蓝,只是意味深长地落到了我的身上,但祂浅浅勾起的薄唇却仿佛在说这一切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我知道,我已经暂时逃离了祂的控制与摆布,即便这样的短暂可能会给我带来更可怕的后果,但我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