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最精于幻术的人是宫徵羽,最熟悉千度镜界的人也是宫徵羽。我必须来亲自看看他的灵魂是否还安息。”应恺声音发涩,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了:“如果当真跟他有关系,至少下一块镜片现世时,我可以亲自赶去……处理。”
谁都没想到,宫惟还好好躺在定仙陵里,倒是这么多年都没动静的上千具棺椁齐刷刷惊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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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走了。”尉迟锐望向玄铁石门,耳朵敏锐地动了动:“走吧。”
两人都是当世立于巅峰的大宗师,尽管彻夜厮杀损耗惨重,但经过这番休整后至少恢复了点元气。应恺用定山海剑支撑着站起身,刚要转身往外走,又迟疑了下:“你受伤了吗?”
尉迟锐:“还好啊。”
“那你喘这么厉害?”
尉迟锐:“没有啊。”
两人突然同时僵住了。
喘息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比一声清晰,一声比一声沉重,仿佛近在耳边。应恺蓦然望向尉迟锐,两人都从对方眼底看见了自己苍白的脸色,然后同时慢慢转向身后那座巨大的黄金墓门。
颤栗从脚底升起,但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地面在震。
震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左右墓道上碎石尘土簌簌而落,紧接着巨门边坚固的石墙突然爆出一声清脆的:
咔擦!
仿佛虚空中无声的警报,应恺面色骤变,只来得及飞身推开尉迟锐:“长生让开――”
话音未落,黄金墓门整扇爆裂,千钧门板呼啸而至,将应恺当胸撞飞。
紧接着他整个人飞出去砸塌墓道,金块碎石如冰雹当头而下!
尉迟锐:“应恺!”但巨震淹没了这一声咆哮。
应恺被重重压在上千吨巨门下,瞬间喷出一口血,耳朵里迅速漫出血腥的热流。过了好几秒,他才在剧烈震荡中感觉到神识内有什么东西一松。
那是大乘印。
笼罩在岱山千里范围内的保护法阵,在此刻颓然龟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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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碎成千万片,汇聚成洪流冲上云霄,随即连最后一丝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汇聚在山下的所有人不约而同抬起头,尉迟骁脚步僵住,长孙澄阳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惊骇如无数条毒蛇般在人群中滋滋蔓延。
岱山上空尸气冲天,苍穹阴黑,映在了宫惟震惊的眼底。
下一刻,那浓厚到如有实质的尸气爆发式扩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而来!
山下的修士们根本连躲都来不及,便接二连三被黑暗所笼罩,紧接着连喊叫和惊呼都被浓墨般的雾气所吞没了。长孙澄风闪电般拉住身侧的白霰,同时扭头喝道:“都别乱动!别乱跑!”
尉迟骁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抓宫惟,随即却感觉那细长冰凉的手在自己触及的刹那间一滑,消失得无影无踪。
“向小园?”尉迟骁愕然道,四处摸索却只碰到滑腻腥湿的尸气:“你上哪去?!回来!”
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宫惟静静站在峭壁之巅,仰望着远处定仙陵的方向,面色苍白凝重。
随即他袍袖一振,飞身掠向山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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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陵墓深处,尉迟锐竭力把剑刺进地面稳住身体,在猛烈晃动的墓道中沙哑道:“应恺?你怎么样,应――”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金属摩擦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缓缓滑开,随即在一声尖锐擦响后戛然而止。
尉迟锐的瞳孔颤动起来,他已经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棺盖。
“……回去。”他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回到那个世界里去,你们明明已经……”
但可惜迟了。
墓道已成废墟,两侧残墙上的阴烛突然一支接着一支自动燃了起来,映亮了地宫第九层巨大的空腔。只见前方青铜地面上,有一座直径长达数丈、雕刻森严繁复的圆形法阵,四具庞大沉重的黄金棺椁呈环形摆放,其中一具棺盖赫然大开。
光晕森寒幽绿,一道僵直的背影坐起身,缓缓转过脸来。
尉迟锐满耳都是自己难以控制的急促喘息,他下意识向后退去,终于艰难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宫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