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之路,他不曾畏惧,可也没有自大到可以唾手可得
只是他学习的时间太短,沈理即便教导过他四书五经,可站在沈理那个高度,让他讲诉最基础的东西,未必有沈琰这么清晰。沈瑞过去不怛童子试,可也不觉得自己会取得什么好成绩,就是因为晓得自己学习古文的时间短,根基不足。原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县试冇、府试成绩即便差些,后年的院试时努力就好,中间有一年多的时间,自己的成绩会提高许多。
如今听了沈琰两堂课.沈瑞不这么想了,因为他有机会将根基扎得更严实。
想到这里,沈瑞对的董双道:“董小弟,我这几年没来族学,在家里学的葫芦吞枣,多有不解之处。不知能不能借一下你的笔记?”
董双闻言,面露为难,小声道:“我的笔记……”
沈瑞见他面色不作伪,是真为难犹豫,忙道:“若是不便,就算了,我慢慢与夫子请教。”
董双摇摇头,道:“不是不借给沈兄,而是……那笔记有几箱子,我又时常温习,倒是不方便一下子拿给沈兄。若是沈兄不怪,我以后就分着拿来给沈兄?只是不知道沈兄看书的速度快否,要是慢了,恐我这里也要用。”
沈瑞闻言,松了一口气道:“我抄一遍便还给董小弟,一本笔记,有两、三日功夫就可,不会耽搁你用……”
董双还没说话,就见沈珏凑过来道:“瑞哥在说甚?摆了好几下手,你也瞧不见。”
沈瑞抬头道:“问了两句功课,珏哥找我?”
“今日下午是琴课,不耐烦那个哩,我们去街里?”沈珏眼睛放光道:“府前街新开了一家酒楼,听说是南京行宫里出来的御厨掌勺,一道去见识见识?”
下午的“六艺课”,学子可以选修,所以沈珏才有这个打算。
沈瑞想想自己这三年,除了外出那半年,就避居在西林禅院,还真的没有在城里逛过,便点头道:“珏哥既说了,自是奉陪。”
见旁边董双面上露出几分期待,沈瑞犹豫了一下,想想沈珏的脾气,还是没有多事。
宗房,太爷屋里。
大老爷看完手中的信,面上露出几分震惊:“这……这珞哥怎说没就没?”太爷叹气道:“这可怎生好,二房你虽有三个从堂兄弟,却只有珞哥这一根苗……”
“这是沈家四房嫡出二少爷?”公鸭嗓的声音尖锐刺耳:“怎连马车都没有,要蹭姑母家马车?”
沈瑞与沈全还没进族学,郭胜已经扬着下巴走了过来,轻蔑地看了沈瑞一眼。沈全见他如此,不由皱眉道:“好声说话,作甚阴阳怪气?”
郭胜撇嘴道:“我实话实说,又没扯谎,怎不对?他既比我小,从三表哥这里论起,不是还当叫我声表哥,与我见礼?难道还要我巴结他?这就是沈家子弟做派,没得让人瞧不起。”
沈全轻哼道:“我还是你嫡亲表哥,也没见与我见礼。表弟真是乌鸦落到猪身上,看不到自己什么色儿哩。”
郭胜不服气,道:“不过昨日请了一日假没见三表哥,还要我与三表哥行大礼?三表哥好大面皮,也不晓得受不受得住。”
沈全扬眉道:“这族学里,不是族亲,就是表亲,要是真讲起礼来,不是要成了虾子,起不来身,可没意思。”
后头又有马车过来,沈全不搭理郭胜,招呼沈瑞跟上。
郭胜皱着眉头,瞪了沈全的背影一眼,呵斥那两个双生童子:“金奴、玉奴还不跟上!要是耽搁哥迟了,你们可要小心板子!”
沈瑞跟在沈全身边,有些无奈。这公鸭嗓的声音真是伤不起,同窗里的少年,好几个都在变声期,只是多是有所顾忌,鲜少开口。只有昨日见过的沈琴与刚才见的郭胜,这两人都是絮絮叨叨的性子,声音跟刮铁皮似的,真心受不住。
不过这郭胜也奇怪,既是沈全嫡亲表弟,丝毫不亲近不说,这表兄弟两个反而不对付的模样。
说话功夫,到了学堂,里面已经散坐着七、八个学生,董双也到了,坐在座位上,手中拿着一本《大学》,正在那里默念。其他的学生,三三两两坐了,窃窃私语。见沈瑞过来,董双微微颔首致意,便继续将视线落在书卷上,身上已没有昨日拘谨,多了几分淡定从容。
沈瑞微微一笑,也拿了书卷出来。有董双这样立志科举的同桌不是坏事,不会扰了自己,说不定在课业上也可以共勉。沈珏昨日说了,除了六房两个木子辈侄儿外,“夏耕”班里董双年纪最小,与自己同庚,月份小些。或许在他身上,自己可以观察一下,真正十二岁的大明学子如何行事。
柳成将文房四宝摆好,就随着沈全的书童执笔去了小屋。众人的书童,都坐在那边,可以旁听夫子讲课。沈家族学是义学,族中子弟,不拘嫡支旁枝到了启蒙年纪都可以送子弟入学,并不用交束惰,族里甚至还会贴补些笔墨银钱。姻亲故交家的子弟,则由各房头出面。这些人则不是免费的,要交束惰到族学。这部分费用不是固定的,量力而行。家贫的学生,两车木材也用的;家资富冇足的,直接捐给族学银两绢帛的不乏其人。
因入学界限卡的不严,所以也就没有伴读这么一说,只有各人带进来服侍笔墨的书童,虽为奴仆之流,却可以在旁边小屋旁听。
沈瑞刚看进去半页,面前就多了阴影,不用抬头,只看着簇新的宝蓝色衣裳,金晃晃小孩拳头大的金锁片,就晓得是沈全那位表弟。沈瑞抬起头来,就见郭胜皱着眉毛疑惑地看着自己。
“你怎坐这哩?我可是同沈琇约好,哪个月考第一就与董小弟同坐。”郭胜疑惑中带了几分恼意道。
沈瑞听了,看了董双一眼,有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