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敖的脸色没有变,只有视线缓缓地从庭霜脸上移动到屏幕上的柏昌意脸上。
老公。
大风大浪,祝敖见过了。
膈应同性恋,祝敖克服了。
儿子要找个大十二岁的男人结婚,祝敖接受了。
现在他儿子当着他的面叫他柏老弟老公。
远在九千公里外的柏昌意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便用警告的语气喊了一声:“tg”庭霜应道:“哎。”
祝敖偏头对护工说:“回房,我头痛。”
护工:“那饭……?”
祝敖:“不吃了。”
庭霜跟着轮椅走了两步,悄声对护工说:“把饭送到我爸房里去,记得给他量血压。”
等护工推着轮椅走远,庭霜才对柏昌意说:“好像是有点过了。但是我觉得整体思路是没错的。这个事吧,不能讲道理,应该耳濡目染。我三天两头给他一点刺激,他慢慢就脱敏了。”
当然,也不能只给刺激。
刺激的同时还要送一些温暖。
第二天,庭霜拿出他回国时在机场买的鞋子,要祝敖试试合不合脚。祝敖穿着拖鞋,坐在轮椅上,一脸不配合。老公一词威力过大,他还没缓过劲儿来。
庭霜于是把鞋子放到鞋柜里,说:“那算了,反正你鞋子多。我去上班了。”
等庭霜出了门,祝敖才叫护工把鞋子拿过来,一试,能穿,就一直没离脚了。
他出院以后,除了在康复医生指导下做康复治疗外,一般就待在家里。经此一病,他的生活一下子慢下来,仿佛退休。以前家里添置了什么、淘汰了什么他根本不管,也察觉不到,现在,就连家里多收了一张明信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保姆收了寄到家里的信件,拿进来,放到桌上。
祝敖一眼就看到了那张从德国寄来的明信片。明信片正面是科隆大教堂,背面写满了字,但是除了一句“应你要求多写两句”和收件地址是中文以外,其余都是德语,祝敖一个单词都看不懂。
明信片的内容公开可见,不存在什么隐私,祝敖闲着无事,又好奇,于是便叫护工去庭霜书架上拿了一本德汉辞典来翻。
这一翻,不得了,第一个词的意思就是宝贝、心肝、亲爱的。
祝敖立马将辞典放到一边,并决定再也不看庭霜的任何明信片。
父子之间应该保持适当距离。
可是他儿子不放过他。
比如一家人吃早餐的时候,庭霜会说:“这个面包不如昌意烤的。”
要不然就说:“这是哪里买的果酱?爸,以后我给你寄手工的吧,我和昌意种了一些蓝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