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沉默了下。
何微就有点忐忑,她找补了一句:“我是住习惯了,霍爷您可能没见过那样的楼。”
霍钺点了头:“你回去慢一点。”
何微道好,然后正式跟霍钺作辞,伸手拦了一辆黄包车。
她坐上了车子,回头冲霍钺挥挥手。霍钺站在那里,表情疏淡,眉头略微拧起,并不是含笑的模样。
何微一路上把他的表情和话放在心里,不停的放大,然后一帧帧分析,也没有找出蛛丝马迹,最终还是归于他自己。
他应该是有什么困扰。
原来,每个人都会变。数年不见,就不再是从前的样子。
她也没办法安慰霍钺,她甚至不敢靠得太近,怕自己像一块狗皮膏药,人家担心她黏上去揭不掉。
她很担心霍钺,却只是把这担心埋在心里,自己忧自己的。
黄包车到了楼下,何微付了钱,又在卖报小童手里买好了今天的报纸,上楼时开了自己的信箱,拿出几封信就上楼了。
回到了自己的楼层,她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混合了霉味、馊味以及油烟味,满满是底层生活的味道。
何微从小家里就穷,她对这种穷苦生活有种本能的亲近。
对面是湘地一家人,夫妻俩带一位老母亲,五个孩子。
大人又在吵架,孩子们哭成了一团。
“何小姐回来了?你好些日子不在家。”正好犹太人家的太太开门,和何微打招呼。
这位太太很喜欢何微,因为何微英语说得好,人又慷慨漂亮。上次何微拎了一盒蛋糕回来做晚饭,被犹太人家的小男孩看中了,非哭着要,何微就分了一半给他,从此奠定了她和这户人家的友情。
“是,去新加坡办点公务。”何微笑道,“您是出门去买菜?”
“不是的,我想去敲敲他们家的门,吵了一中午了。”这位太太道。
何微笑笑,没有阻拦。
然而,对门那户人家不会说英语,犹太女人又不会说中文。
何微站在中间,委婉翻译犹太女人的话,既是劝慰又是偏帮华人夫妻,那对夫妻就很不好意思的,就说以后会注意。
矛盾很快就被调和,犹太女人说:“他们还是挺懂道理的,就是生活太苦了,才天天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