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跟上了的副官做了个手势,让他下去安抚众人。
程夫人一听,气息稍微。
派出去的人陆续被召了回来,司行霈则继续去和程艋聊天。
六月初一的北平,入了夜的风是暖和的,空气里有淡淡的清香。
不远处的蝉鸣,阵阵激烈,比楼下的音乐声更震耳欲聋。
“阿渝,你得下去。”卓莫止道,“不管你心里多难受,走到了这一步,你逃不掉了。”
程渝慢慢吐了个烟圈。
她看着烟圈一点点在眼前散尽,低声道:“我知道,我没想逃。如果要走,早就走了。”
“那你……”卓莫止斟酌着问,“那你下去吗?”
“等一会儿吧,还有半个小时呢。”程渝道。
她对卓莫止道:“我想起了孝云——孝云跟我说过,卓家非常残酷,卓大帅对儿子没有感情。
他就像训练猎犬一样,让他的儿子们相互撕咬,胜利者才有资格继承他的衣钵。孝云说他母亲是小妾,所以他在卓家举步维艰。
他想要自己的小家庭,有儿有女,把他母亲接出来孝顺。偶然有空,回家去看看祖母。”
卓莫止知道。
这也是他的理想。
说到底,他和孝云是一个人,只是分裂开了。
“我希望他能做新郎。”程渝道,“没有他,结婚本身就没有意义。”
说到这里,她突然哭了。
她一开始小声抽噎,后来趴在栏杆上,嚎啕大哭。
“我错了。”她哭着道,“我不该贪心的,我真的错了。”
卓莫止的手,轻轻落在她的后背。
恍惚间,她听到孝云那特有的低沉嗓音,对她道:“知道错了就好。”
程渝猛然抬头。
她在泪眼婆娑中,看到卓莫止站在她身边。
他定定看着她:“你气死我了。”
程渝猛然俯身,紧紧搂住了他。
她能确认是他。
他的表情、他的声音,是做不了假的。她的孝云,终于回来了。
她再次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