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仪器辅助,光靠自己的手和眼睛,她没办法完成这样的缝合。

“只有一成的可能性。”

薛湄道,“如果我当时就在,我会为了这个一成而拼命。”

卢殊不再说什么了。

屋子里重新陷入了沉默。

他们兄弟是过来安慰薛湄的,却被薛湄上了一节解剖课。

至于周月明的死,薛湄好像并不上心。

理由也很简单,那不是她接诊的病人。

她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她跟周家不熟,跟周夫人是今天才认识的,跟周月明更只有一面之缘。

卢家兄弟是担心外面对薛湄期待过高,从而说什么流言蜚语,让她心里承受不住。

薛湄只是有点淡淡伤感。

她对卢殊和卢文道:“做大夫的,最可怕的是共情能力。

一旦你有了这种能力,想到病人的家属,想到他的人生,而你却无能为力,会把你逼疯。”

共情能力对医生而言,并不是什么优点。

卢文:“共情,是什么?”

“就是把别人的感情,当成了自己的。

想象你是周将军,中年丧子,且只有这么个儿子,你是否心痛?

想想周月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笑嘻嘻的,不曾跟自己的父母、妹妹告别,大年初一就没了性命。

这些,都是共情。

做大夫的,若总是把自己代入病人或者病人家属的立场,迟早要抑郁。”

卢文连忙点点头:“这个祖父也说过——生死有命,不要多想,是不是这个意思老祖宗?”

“对。”

“大哥你呢?”

卢文又问卢殊,“祖父跟你说过这个吗?”

卢殊摇摇头。

“没说过?”

卢文诧异。

卢殊:“我从第一天会背药方开始,就知道病人只是病人,而我只是大夫。”

他很少对病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卢文:“……大哥你好冷血。”

卢殊:“……”祖父有些时候,话里话外总觉得他缺少点什么,时常劝他放下孤傲。

这并不容易。

薛湄出现之前,卢殊没见过比他更厉害的大夫。

他们知道的,他都熟读与心;他们不知道的各种古怪、失传医术、秘方,他却读过。

哪怕是祖父,遇到了特别难的疑难杂症,也要询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