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佛儿也似有所觉,看着老禅师那古井不波的眼神,一会儿抓抓脑袋,一会儿抓抓身上,局促不安。
“无量波若,五蕴皆空…”
慧远禅师忽然立在原地,低头转着手中念珠,吟诵佛经。
声音悠扬,好似晨钟暮鼓,却又显空明,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周围变得安静,就连那些黑山教徒也低头不语,有人甚至开始啜泣。
明月下,老僧立雪诵经。
夜色中,唯有山风呼啸。
王玄有些不明所以,他只知道南晋灵禅寺拜的是无量转轮佛,对于这个体系没有一点儿概念。
看着周围人,就连丑佛儿和陈琼,似乎都已沉浸在佛经中,王玄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难不成自己这杀胚,难以度化?
就在这时,丑佛儿生出异样,眼神似乎恢复一丝清明,抱着头开始痛苦哀嚎…
“痴儿,心无他物,何来尘埃!”
慧远禅师面带微笑,对着前方伸出手指一点,顿时一团银色灵光飞射而出,落入丑佛儿眉心。
丑佛儿两眼翻白,庞大身躯轰隆一声,直挺挺摔倒在地。
王玄看得分明,那点灵光,分明是只小小的蝉影。
望着王玄与陈琼担忧眼神,慧远禅师微笑道:“无妨,老衲已传他灵蝉诀。”
“我灵禅宗八宝琉璃法身与灵蝉诀都易学难精,非有大机缘大毅力难以成就。”
“此子受伤后心性单纯,竟无意将七宝琉璃身修得纯净透彻,污秽蒙蔽心窍,又孕出一丝灵蕴,只待灵蝉诀破土,污秽自除,甚至直达化神境。”
“历经磨难,方得涅槃正果,此子今后,怕是有望成就佛门金刚之境,也就是你们说得地仙。”
“丑佛儿,丑佛儿…那位收养此子的师兄,怕是早已料到今日,善哉善哉…”
王玄听罢松了口气。
陈琼也是面色欢喜,连忙拱手:“多谢禅师。”
慧远禅师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闭上双目,炁息渐渐暗淡,竟彻底气绝圆寂。
王玄眼神一暗,微微摇头。
这老僧本就油尽灯枯,以秘法成就丑佛儿后便再难坚持。
虽见面没说几句话,但以一己之力救下众僧,面对死亡心性淡然,确实是一位高僧大德。
院内解毒后的僧人们也纷纷垂首诵经,又有几人小心将慧远禅师遗体搬走。
王玄隐约闻到一股檀香味,知道这高僧尸体不仅不会化作邪祟,葬入佛塔后还能镇压一方鬼魅。
“我说,我说!”
地上一名店小二模样的黑山教徒突然连滚带爬,来到王玄面前不断磕头,“小的愿意说,只求大人斩杀一名恶贼,便是他引诱我全家入教,如今死得只剩我一人。”
“我们今日来此,全是为取广德院中一枚镇魔杵,镇住河中一头鼋妖厉魄。”
“至于那恶贼,名唤不老僧,是我黑山教副教主,此刻就隐藏在八王渡口…”
一名广德院老僧愕然道:“你们真是胡说八道,院中从没听说过有何宝物,若有这东西,早送往须弥山,哪会留下成为祸根?”
店小二教徒急忙道:“小的曾听李香主说过,东西就在大殿佛像中,乃是大魏时一名高僧所留。”
王玄眼睛微眯,“镇杀鼋妖厉魄所为何事?”
店小二颤声道:“小的不知,曾有人多嘴打听,却被不老僧当场斩杀,没人再敢多问。”
就在这时,一只鹰隼从天而降。
王玄心中一凛,八王渡藏有妖邪,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他连忙打开鹰隼密信,眉头微皱。
陈琼担忧问道:“王兄,可是出了事?”
“黑松岭那边出了事…”
王玄有些无语,“不过出事的并非府军,而是那些罗家人和收买的四海门弟子,被人杀得一干二净。”
陈琼有些懵,“怎么会这样?”
王玄望着渡口方向冷哼道:“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现在看来,有人想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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