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薄晓开口之前,观众有多期待,在她开口之后,观众就有多错愕。
台下的观众满脸惊讶,屏幕前的观众简直要用刷屏把屏幕笑翻。
【哈哈哈哈,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我刚刚听到的是歌?不是朗诵?】
【这歌只能中午听,早晚得笑死。】
【好奇怪,她明明长了一张歌后的脸,怎么一开口就袭击我的耳朵!】
【别让乌云遮住天空的蓝,但我真的想遮住我的耳朵!】
【自信、勇敢、且难听!】
……
舞台上,薄晓站得笔挺而从容,气质高贵出尘,眼神睥睨众生,没有一丝一毫意识到自己歌声难听的窘迫和尴尬,让观众在那一刻产生了一种声音不对画面的割裂感。
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直播设备出了问题,或者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却没人知道,此刻的泰然自若全是她的伪装,是她在用演员的信念感,让自己扮演一个自信专业的歌手。
实际上,在开口唱出第一句时,薄晓就知道自己没控制好,调子起高了,差一点破音,还有点走调。
但当着那么多观众的直播现场,尽管意识到出错,她也只能若无其事地撑住唱下去,不能造成直播事故。
薄晓趁着换句的间歇深吸口气,在璀璨的灯光下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在脑海里努力回忆着声乐老师教授的技巧和细节,至少先保证每句歌词都在调上。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为自己打气:撑住,别露怯,薄晓,你一定能好好唱完这首歌!
大概是自我催眠式的打气产生了效果,渐渐的,她的心平静下来,越来越静,耳边响起声乐老师之前叮嘱她的技巧——
唱歌就像是演戏,是一种表演,一种抒发,要调动你的情绪、你过去的经历投入到词句中,这样你的歌声才会充满感情。
薄晓的心沉下来,像是浸入清凉的湖底。
她继续唱:“别让迷雾遮住了停靠的岸,别让你的世界这般不安。”
耳返里是伴奏,眼前浮现的,却是过去几年的点点滴滴。
拿到影后奖杯的她,周围充斥着鲜花和掌声,夸奖和吹捧。她仿佛飘在云端,胸中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看尽长安花”的得意和自信,自以为星途坦荡。
然而,好景不长,她怎么都没想到,新电影筹备期间的饭局上,她被发掘自己的伯乐导演,亲手送进了瞿墨儒的房间。
世界好像在顷刻间都变了模样,惜才的伯乐,慈爱的瞿老,在一夕之间露出了男人猥琐丑恶的嘴脸。他当她是小孩,却强迫她脱掉衣服,做他床上予以予求的小孩,来满足他变态的兽/欲。
她如坠冰窟,凭着本能挣脱,将门板砸在了瞿墨儒的头上。
与之同时砸下的,是她的声誉和前途。
一夜过去,铺天盖地的黑料流出,那些被剪辑过的视频、毫无根据编写的绯闻,像千万支利箭向她射来,带着被煽动的大众的口诛笔伐,肆无忌惮地对她进行着荡/妇/羞辱。
她成了尚未成年就爬上金/主大床的心机女,成了在片场趾高气昂的小恶人,成了被瞿墨儒天降正义封杀掉的娱乐圈之耻。
那时的薄晓一无所有,身单力薄,连发声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更没有能自证清白的证据。没有人听得到她说话,她像被关在暗无天日的井底,日复一日地承受着从井口丢下来的石块。
网络上是铺天盖地的谩骂,网络下,是各种不怀好意的打量和露骨的羞辱。
她一个组一个组地跑去试镜,没有剧组要她,偶尔接到试镜通知,过去之后,得到的却是选角导演充满侮辱性的明码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