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晚自习,杨绘荧背上书包回家。路灯拉长她的身影,也拉长了跟在她身后的身影。
她视若无睹地往前走,似乎是已经习惯跟在自己身后的身影。身后的身影叠加在她的倒影上,仿佛是在以保护的姿态罩着她,护着她走过学校与公交站之间的长路。
深秋的夜晚凉风刺骨,她卷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上公交车后,她瞥了一下跟在自己身后的寸头男人。
“荧荧回了啊,快喝口热汤,今儿冷着了吧。”杨绘荧一到家,吴月芬便端来热汤。
杨绘荧喝下几口热汤,浑身凉意被热汤驱赶走。
“妈,你知道如珠饭馆吗?”
吴月芬摇头,“啥饭馆?咋跟……”
这饭馆咋跟如珠一个名字。吴月芬讶然。
杨绘荧:“饭馆在清河村,是如珠开的饭馆。”
“……啥?饭馆是如珠开的?”
“嗯。”杨绘荧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调到清河卫视的《寻味》栏目,点击如珠饭馆那一期节目,“你自己看吧。”
吴月芬看着电视,双目越睁越大。
……
吴桂芳蹲在菜畦里摘菜。今早冷空气自北方扫拂过来,带来了一阵凝霜。菜畦里的菜叶子上全都凝结上了剔透的霜。
霜打蔬菜分外甜,结过霜的菜用油清炒最最好吃。她掐了一篮子青菜,快步进灶屋。熬粥,烙饼,炒菜,灶屋里热气茫茫,一片暖意。
李长贵拿起火钳,往灶膛里塞柴块。火光映着他胖了很多的脸颊,他说:“还是柴火饭香。”
家里安装了天然气后,就很少烧柴火了。有时想吃柴火饭和柴火灶炒的菜,才会烧柴火。平时为了方便,基本上都用天然气。
上半年李长贵打了很多柴,柴屋塞满了柴,院子里也塞了很多柴,到现在连五分之一都没烧完。按照现在烧柴火的频率,怕是烧到明年都烧不完。
“烧不完就长霉了,可惜啊。”尤其马上就要入冬,天气潮湿,发霉发得更快。
李长贵略一思忖,决定在家里的柴长霉之前把柴分一些给老刘。老刘家没安天然气,也没用煤气,仍然烧的柴。他家肯定需要柴烧。
袁如珠进入灶屋,“好香啊,柴火饭吗?”
“对,你不就爱吃柴火饭嘛。锻炼完了?”吴桂芳摸摸袁如珠的手,摸了一手凉意,她赶忙催她,“瞧你这手凉冰冰的,快去灶门口烤火。今天早上这么冷还去外面跑步,小心着凉了。”
“没事儿,跑步热乎着呢,不冷。”袁如珠把手伸到灶门口。
“马上入冬了,大冷天的,早上就不要去外面吹冷风了。”
袁如珠耸耸肩,不以为意。手心烤热了,她去瞧木框上放着的霉皮子。小筒卷儿状的霉皮子一卷一卷地陈列在木框里,每卷霉皮子上都覆盖着一层白绒绒的霉。
豆浆生出来的一层油光水滑的豆浆皮子,揭起来卷成卷,发酵出白绒绒的、似雪白兔毛的霉,发酵出白毛的豆浆皮子,便是霉皮子。
霉皮子的吃法很多,袁如珠最爱的便是糖醋霉皮子。香醇馥郁、麻辣酸甜的糖醋霉皮子十分开胃,尤其适合当早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