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打他?”
“打人还需要理由吗?”郑照行的情绪明显烦躁起来。
女警再次瞥了一眼他的个人档案,上面写道郑照行母亲早逝,郑父生意也忙从小不怎么管教小孩,养成了他跋扈恶劣的性子,后来再婚,因为对自家小孩愧疚和补偿心理,处处纵容包庇他。
“你怎么打他的?”
“就是让人挟住他,用脚踢他的心口,腰窝,膝盖的位置。”
都是隐蔽的位置,受伤了只要穿着衣服别人一眼也看不出有伤。
“视频中的这个男生,你们是同班同学吧,他参与这起校园欺凌了吗?”
郑照行抬眼,顺着女警的手势看向视频中的班盛,他的眼睛盯着戴着棒球帽露出一截侧脸的男生,答:“参与了,他也打了人。”
“说一下经过。”
“那天我们把梁嘉树带到地下泳池,就开了个玩笑让他主动脱裤子,他不肯……然后就打起来了,打到一半,班盛进来了,他本来准备游泳的。他那个人拽得不行,看到我们打人也没什么反应,只说了句:别在这,我得游泳。”
警察看向视频,虽然视频没有声音,但看他的口型确实是说了这句话。
郑照行继续回忆当天的场景,说道:“虽然班盛一向不怎么跟我们为伍,但据我所知,班盛很讨厌他这个麻烦的同桌,所以我问了他。”
“你问了什么?”
郑照行清了一下喉咙:“我就刺激了一下他,还问他要不要教训一下梁嘉树,班盛说好。”
“可据另一位同在现场的同学说,班盛同学没有打人。”
郑照行从鼻孔里哼出“哈”的一声嘲讽:“你说的同学是方加蓓吧?你们不知道吧,她暗恋班盛,所以给他打掩护。”
女警和老刘相视而看,都不知道这件事还有另一层的隐情。
接着先后进来在场的男生,都是郑照行的帮凶,还有喽啰,他们的说辞跟郑照行一模一样。
班盛是倒数第二个进来的。
他拉开椅子坐下,抬手搓了一下脖子,头顶白炽灯的光落在男生黑眼睫上,晕出一道阴翳。
渐渐的,方加蓓成了班上的一个隐形人,像是墙上的一滩阴影。她作为班上的一分子,有时缺席集体活动也没人在意。
方加蓓脚步顿住,转身接过他递过来的作业时,心跳如雷,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她打电话给你干吗啊,”丁立烦躁地拨了一下头发,“还说读书那档子事?我天生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回答她的是一片静默,只有审讯室里说话的回声在响。
所以方加蓓才邀请她去家里看漫画。
女警很少见有这么镇定自若的少年。
“我有一点不明白,据其他同学说,你之前还帮过梁嘉树几次,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成恶人?”
“方加蓓是吧,你的作业。”
“嗯,出现接了个电话。”班盛说。
班盛眼睫动了一下,开始说:“周五放学,我准备去常去的地下泳池游泳,进去发现他们正在殴打梁嘉树,当时我心情不太好,郑照问我要不要打人。我过去打了他,然后让他滚。”
女警看了一眼他的个人档案,问道:“你现在情绪正常吗?”
“嗯。”班盛应。
方加蓓从来不期盼这份暗恋能有回应。
是的,丁立从小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娘俩一直相依为命。他也是受社会关怀进深高的,他母亲知道后一直念叨着让他好好学习。
有些人远远看着,默默守护就好了。
“您想说什么?”
班盛视线停了一下,半晌才开口:“不记得了,踹了几脚吧。”
“丁立。”老刘喊他。
那会儿班盛正趴在桌上睡觉,阳光落在他露出的一截后脖颈上的一排棘突上,显得有些透明。
一开始方加蓓是提防着林微夏的,还警告她离班盛远点。但后来她多次出手相助,做了很多帮助大家的事。方加蓓问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她说“因为我和你一样”,方加蓓所经历的,她都遇到过,也都懂。
“你承认自己殴打了梁嘉树吗?”女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