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要回高台上接着当太阳和月亮吗?”谢无崖又问。
“太阳和月亮?”男童显然对这两个词生出了困惑。女郎见这个小屁孩也不比自己知道的更多,便好心地将自己苏醒后的所见所闻全部转述给了他。
小屁孩,不……逍遥派的大师兄听完了女郎的叙述,沉思了片刻,一锤定音道:“不必回高台了。”
老祭司上了年纪后,睡眠一直很浅,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醒来,一天撑死了只能安寝两个时辰。至治元年的这个夏夜,老人不知为何陷入了一场好眠,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方才悠悠醒来。
日月神殿的日常维护,一直都是由神殿祭司亲手做的。老人家醒来后,直觉自己误了时辰,急忙往正殿赶,想第一时间卸下大门的木栓,让太阳的光芒照进神殿的每一个角落。
当老人像往常那样打开神殿侧方的小门时,忽然听见大殿深处传来了一阵奇异的人声。老人一开始还以为是有小偷跑进来了,正要上前厉声呵斥。谁知当他转过几道经幡帷幕后,蓦然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小一大的一男一女,正是他从小到大拜过无数次的日月明尊。
老祭司“啊”了一声,差点当场厥过去。可他到底做祭司做久了,见惯了大场面,心想自己绝不可在明尊面前失了礼数,愣是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心脏,在明尊面前大跪下来,热泪盈眶。
谢无崖一个现代人哪受得了这么一个老人家给自己下跪,当即跑过去把对方扶起来,无措道:“您怎么哭了啊……”
老祭司整个人都很混乱,脑子里一会儿是明尊显灵了,一会儿是太阳居然亲手扶了自己,一会儿是得赶紧把族人叫来庆贺,一会儿又是对啊对啊不能哭的,这样多失礼。
谢无崖把老人扶到神殿里的草墩子上坐好,等他平复下来了,这才问道:“老人家,我和师兄大梦初醒,有些糊涂。敢问今夕何夕,此处又是何地?”
老祭司擦干了自己的眼泪鼻涕,恭恭敬敬道:“启禀明尊,我等是生活在天山里的回鹘人。这里正是天山东脉,今年恰是至治元年的六月。”
“至治”这个年号,谢无崖从未听过,她偷偷地瞥了自己的便宜师兄一眼,见那人也是一副双眉微蹙的模样,显然也很困惑。
“老丈族中可有历法史籍等物?”六岁的巫行云这样问道。
老祭司摇了摇头,答道:“只有一本先人留下的笔记,明尊要看么?信徒这就去拿……”
待老人家走远后,谢无崖看了一眼高台前的稚童,忧心忡忡道:“小师兄,你听说过‘山中一日、世上千年’这句话么?”
女郎原本还以为自己穿来的时间是北宋前后,如今见原身的师兄也摸不准年代,便觉得事实可能会跟她猜想的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