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李秋水没有助夏,盛无崖也就没有襄宋。战争发生的那几年,盛无崖带着苏星河辗转在三国边境线上,救助了大量逃难的百姓。见多了流离失所的人,日渐长大的苏星河曾在黄河边嚎啕大哭,问这天下的战事何日才能消弭。
盛无崖无法回答徒弟的问题,只是陪着她站在涛涛河水边,叹道:“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注1)。”
这片土地上的战争来了又去,眼前的辽、夏只是个开始。再加上太平洋上往来不定的季风,底层百姓无年不灾、无年不荒,日子艰难极了。
庆历三年,苏星河年满二十岁,她没有学到恩师的全部本事,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表妹。盛无崖见她已经可以自保,先是将无量山剑湖底的藏书都留给了她,然后带她回了一趟缥缈峰。
跟过去相比,如今的缥缈峰非常热闹,灵鹫宫里新增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女童。盛无崖回来时,正好看见大师兄正在给一个女婴把尿,整个人都有些懵。
巫行云赶忙把女婴交给旁边一个大一点的孩子,三两步走到盛无崖面前,险些跌到。盛无崖伸出手扶住师兄,微笑道:“师兄,好久不见。”
青年男子久久地看着她,像是有些不敢置信。许久后,方才吐出一口浊气,撩起衣摆俯身大拜:“恭迎掌门回山!”
盛无崖哪敢受她师兄的大礼,在对方俯身时就赶紧去拉,谁料巫行云执意要拜,她只好跟着一起跪坐到了地上。旁边的一个奶娃娃见她好看,三两下爬过来,一头栽进了盛无崖怀里撒欢。
盛无崖搂着奶娃娃哄了哄,又瞧见师兄衣摆上的尿渍,问:“这些孩子哪里来的?”
“这几年陆续从外面捡回来的。”巫行云答道。
想起山下连绵不止的战乱,盛无崖叹了口气:“师兄大善。”
“这是?”巫行云扫了苏星河一眼问。
“我收的徒弟,带回来给师父他老人家磕头的。”盛无崖把苏星河拉过来,向师兄仔细介绍,然后对徒弟吩咐道:“快给你大师伯见礼。”
苏星河闻言,乖乖地跪在地上磕头,一口一个“师伯”叫得可甜。巫行云受了礼,才发觉手头没有好东西送给师侄,便让她们俩稍等,自己则跑回松园找见面礼去了。
盛无崖对徒弟眨了眨眼,低声道:“你师伯给的肯定是极好的东西,一会儿不要客气,放心收吧。”
“好嘞师父!”苏星河也冲盛无崖眨眼睛:“徒弟一定不客气。”
巫行云送给师侄的见面礼,是一件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穿在身上薄薄的一层看不出来,却能挡住撄宁的峰刃,是件极为难得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