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东群见他没反应,尴尬地收回手,挠了挠了脑袋,说:“又见面了。
陈安东在一旁问:“这位是?”
郭东群闻声,十分殷勤地又朝他伸出了一只手,说:“鄙人也是一位画家,你好。”
“陈安东。”陈安东同他握了下手。
郭东群偷瞄了一眼何聿秀,说:“我刚才都看到了,那姓黄的是故意抬价,他惯是喜欢这样欺负人的。”
陈安东闻声提起了兴趣,“哦?看来郭先生和那位黄老板打过交道?”
郭东群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何聿秀看见他还是带着些防备和警惕的,毕竟上回这人是和黄二一起的。
郭东群见他不语,便知他还是心有芥蒂,他自嘲道:“我知道何先生不喜欢我,你们这些用笔画画的,总觉得我用舌头画画是哗众取宠。”
何聿秀看着他,没接话。郭东群话音一转,说:“可我却要说你们不够有想象力,你们整日守着那些程式化的东西有什么用?一天天只知道学古人,不知道创新,你看看那些所谓的文人画家,一个个端着那么高的架子,张口闭口之乎者也,好像是从古代来的人一样。时代变啦,你们那套也早就该变变了。”
变变变,又是变。
这话何聿秀近来实在有些听烦了。
他问郭东群:“那你改用舌头画画算什么变法,这就是你所谓的创新?我们的绘画最是讲究笔墨的,你倒好,直接将那笔都丢了,舌头能画出来什么东西,不过是些形体不准、不甚考究、任意涂抹的野狐禅罢了。”
郭东群挑了下眉,“谁说我将笔丢了,我的舌头就是我的笔,难不成笔就一定比舌头高级吗?我的画首重精神,不重形式,古今文人画不也是宁朴毋华、宁拙毋巧、宁丑怪、毋妖好,宁荒率、毋工整,纯任天真,不假修饰么?凭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行?何况唾液更有助于色彩晕染,我用舌头画画,也正是发挥了其长处,有何不可?现在大家都在变,何先生,你也改改你的思维吧。”
他这话不知哪里刺激到了何聿秀,何聿秀顿了一下,随即笑了一声,低声道:“新不一定就是好,舌画终归是有局限的,你离画太近,便只知其近,不知其远,只知局部,不知整体,你只看到我停在原地,可你自己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么?原来你用笔画画,现在用舌头画,看上去标新立异,可画的还是梅兰竹菊、还是山山水水,于画本身,你的舌画又‘新’在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