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聿秀看着那幅山水,嘴角勾了勾,他想起了那山、那水以及那时的自己。
那时在想什么呢…
王微的画论就在嘴边,他垂眸看着自己的画,语速很慢,但却几乎是脱口而出:“本乎形者融灵,而动变者心也。灵亡所见,故所托不动;目有所及,故所见不周。于是乎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以判躯之状,画寸眸之明。”
他说的很慢,神色也正经起来,陈安东笑了笑,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问他:“既然何先生都说到太虚了,那么神游太虚需要门槛,这点何先生是认还是不认?”
何聿秀点点头。
“既然如此…”陈安东又指了指那幅画,笑道:“这便是那太虚的门槛了。”
何聿秀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只觉这话无比温暖。他笑了笑,胸中郁垒,一朝涤尽。
“陈先生真会安慰人。”他说。
陈安东笑了笑,说:“是你的画会安慰人。”
两人相视一笑,何聿秀重新审视起自己的那幅画,起先只是看着,只不过看久了,眼眶便偷偷湿润起来。
是啊。
望秋云,神飞扬,临春风,思浩荡,披图按牒,效异山海,正是他画画的初心啊。
外头仍是人来人往,鸣笛声、脚步声、吆喝声顺着窗偷偷溜进来,攀上他的肩膀,凑在他耳边偷偷说话,何聿秀却听不见。屋里没人说话,陈安东只是靠在桌前,笑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