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聿秀下车,笑了笑,“许社长久等。”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出来,”许缘竹将他迎进屋,“来来来,先喝杯茶。”
佣人没一会儿便端着茶盘进来,两人喝了杯茶闲聊了几句,便进了书房。
饶是何聿秀进了这间书房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入目所及,墙角是堆得满满当当的纸,长桌上的笔从长锋狼毫到大中小白云再到极细的勾线笔,各式各样,几乎摆满了书案,何聿秀看了一眼,笑道:“许先生这儿的笔倒是很好。”
许缘竹笑一声,“可不是么,不是我自吹,这市面上的好笔都被我揽到家里来了,我儿喜欢用那钢笔,我是使不惯那等新笔,只觉得滞塞,没有这毛笔写来圆融,他还说我顽固。”
何聿秀嘴角也噙了笑,“照这么一说,我也是贵公子口中所说的顽固之人了。”
“此言差矣。”许缘竹摇摇头,笑道:“何先生怎么能随着他胡说,那小子喝了点洋墨水,哪里还记得这国画里头的笔墨趣味。我看他啊,整日光想着怎么推翻他老子搞些新鲜东西,他哪里知道,这世上许多事和学画一样,都是出新易,入古难啊。”
何聿秀道:“看来教养孩子,也是一等难事。”
许缘竹取了一张熟纸出来,闻声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何聿秀,问道:“何先生如何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何聿秀愣了愣,紧接着说:“我一人,自在惯了。”
许缘竹闻声笑了笑,“唉…我如今怕是受不了这等自在了,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这心里啊,也暖一些。”